然后,我妈就和成大功有说有笑的走进了楼里。
而我则跟在后面,用眼色示意李明朗,凑过去小声问他:“这怎么回事?”
李明朗神色不改道:“你妈晚上突然过来的,说要给你个惊喜,还不让我们告诉你。你妈很关心你,一整个晚上都在追问你工作的事,后来给你打了通电话,就说要下楼来找你,我只好陪她下来……”
他语气一顿,不紧不慢地看了我一眼:“谁想到会打搅到你们。”
李老师,您非得这么阴阳怪气的说话么?
我忍不住反击道:“客气,怎么会打搅呢,要不是你们及时出现提醒,我们可能还会忘了时间,没准都会冻感冒呢。”
李明朗扯了扯嘴角:“旧情复燃的倒是很快。”
“不快不行啊,我都二十五了,再过两年就奔三了,要优生优育就得从现在开始物色了。”
我撂下这句话,快步跟上前面两道身影,同时心中憋了一口浊气,无处发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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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一向是个人来疯,自来熟,不认生,跟谁都能攀交情,聊不到几分钟就能挖出你祖宗三代的身世背景,还长了一双火眼金睛,看人特准,还喜欢套用自己大半辈子的人生经验,站在过来人的角度对周遭的世易时移发表评论。
现在在家里,我妈时常用嫌弃的眼神看我爸,嫌我爸笨手笨脚,嫌我爸睡懒觉,干活少,宅,不爱动弹,不够洁癖,嗓门大……
但是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爸是一家之主,只有我爸嫌弃我妈的份儿。
那时候,我经常听到我爸我妈的争吵声,和其它家庭的两口子一样,总会为了鸡毛蒜皮和在我看来不值得吵的小事,闹得不可开交。
我爸A型血,我妈B型血,他们的性格是两个极端,一个喜欢安静,可以一整天不说一句话,一个则喜欢热闹,喜欢和朋友成群结队唱K逛街不着家。
我爸和我妈闹过分居,期间确实有那么几年分开过,还差点离婚,后来还是碍于舆论和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态才又复合的。
而且就我看来,他们那种分居也算不上分居,虽然不睡在一起,却每天还凑到一起吃顿晚饭,尤其是在面对我时,他们一向是站在统一战线的。
这两年,我妈疯狂的迷上了旅游,十天半个月不着家四处流窜,而且还有点掩耳盗铃的心态。
我妈知道我我和我爸不赞成她走南闯北,总拿家当个临时落脚地,所以每次出去之前都会编造一个我听了都懒得拆穿她的借口。
有 时候她会说,是抢拍到了七日韩国游,只要999元;有时候她会说,是老家亲戚请她去扬州玩一圈,不用她花一分钱;有时候她会说,同事的老公去世了,她要陪 同事去香港办理她老公生前的许多未办完的手续,所以包吃包住;有时候她还会说,旧单位为了回馈老员工而组织了一场台湾行……
总之,我时常一边惊叹我妈编故事的素材层出不穷,一边也感到无奈,因为我明明知道看到那些理由里的漏洞,却碍于那是我妈而只得陪她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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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宿舍,我妈就轻车熟路的在厨房里忙活起来。
由于厨房是开放式的,我妈嗓门又大又尖,所以她一边展示手艺一边对坐在客厅里的我们喊话,我们都听得很清楚。
李明朗只坐了一会儿,就进书房了,临进去之前还很有礼貌的跟我妈打了招呼,声称两家公司都有很多文件要处理。
我妈赞叹李明朗年轻有为,目送他高挺的背影消失在书房门的背后,回过头来,还不忘捎带成大功两句,生怕他吃味一样,直夸他年纪轻轻就经营了一家高级餐厅,真是前途远大,少年得志。
我干坐在一边,一言不发的调出美剧,是最近很火热的《情妇》,算是不伦版的《绝望的主妇》和《欲望都市》。
剧情正演到女主之一的心理医生,和她一个刚刚去世的病人的老婆的对手戏,两人对簿于一家律师事务所,被病人的老婆揭发她和病人的不伦之恋。
心理医生因此被吊销了执照,停牌半年。
我妈端着雪梨汤走过来时,看到这一段,让我把它关掉。
我问为什么,我妈说看了这种片子学不了好。
我说,就是因为看了这种片子,才能时刻提醒自己不要走错路,再说我妈和我爸还整日看法制进行时呢,难道就不怕看了会作奸犯科么?
我妈白了我一眼,但碍于成大功在场而没有和我争辩到底。
她端了一大碗雪梨汤给成大功,连说话的语气都柔了好几倍,听得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成大功也不客气,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哄得我妈心花怒放。
我皱着眉,忍着恶心瞪着两人的对手戏,雪梨汤只喝了两口就放下了。
后来,还是我妈跑去敲书房的门,把李明朗请出来尝她的手艺,客厅的气氛才渐渐降了下来,令我陷入了一种深沉而漫无边际的尴尬。
可我妈,却像是找到了发挥余热的演讲台。
我妈对李明朗说:“你是我们家郝心的领导,跟你这里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我们家郝心哪儿都好,就是为人太实诚,有时候一根筋儿,还得请你多担待。”
李明朗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阿姨您太客气了,郝心是我们公司的优秀员工,既聪明又擅长处理危机,而且对客户也很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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