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怎么会呢,我和云儿这么‘有缘’。”
有缘,和自己的表弟,自然是有缘的。
我忽然觉得,幸福就在咫尺,又忽然觉得,幸福很远,我想抓住师然,却又害怕抓住的只是一片浮云,但是若不抓住这可能是浮云的幸福,我又会失去一辈子的开心,也许,在我这种人心里,早就具备了宁为瓦全不为玉碎的素养吧,我宁愿就这样和师然过一辈子,也不愿意为了点滴的遗憾丢失唾手可得的“美满”。
思及此,我仰头望向师然:“师云的娘,是个怎么样的人?”
师然一愣,没料到我有此一问。
我说:“假如你不想说的话,我就不问了。”但我仍摆出一副我很想知道,假如你不告诉我,我会很失望的表情。
仅仅是师然犹豫为难的那一刹那,我的心里回转了许多可能性,我害怕从他口中验证云姿曾说过的事,迫切的希望师然所说的故事和云姿的版本有天渊之别,但另一方面,我又担心那是师然故意骗我而编造的故事,于是想了这么多,我也不得不承认,我已经开始相信云姿说的故事了。
师然拨开我的流海:“云儿并非我的亲骨肉。”
是谁在我心里狠狠地敲了一下,我眨了眨眼,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漏听一个字。
他说:“云儿,是个故人的托付。”
我干笑一声,问:“故人?我只知道你和莫珩、别云辛是朋友,云儿总不会是他们的私生子吧?”
他打断我:“怎么可能,难道我只有两个朋友么?”
我在被窝里攥紧了拳:“哦,那是谁呢?我认识么?”
师然眨眨眼,轻笑道:“可能吧,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件事?”
我说:“就是好奇,好奇你以前的女人是什么样的,可能还有点……嫉妒吧。”
师然将我更搂紧了些:“傻丫头,不用嫉妒,你就是你,别人是别人。”
我“嗯”了一声,乖顺的趴在他怀里,心里竟然没有一丝喜悦。
师然的头发垂在我眼前,随着他的喘息一下下瘙着我的鼻子,我皱了皱鼻子,没忍住,还是打了一个喷嚏,他连忙低头看我,我正揉着鼻子抱怨,便被他顺势亲了一下。
我愣愣的看着他,问:“师然,要是突然有一天你发现我一直在骗你,或是有什么秘密瞒着你,你会不会生气?”
他深深望着我:“怎么会呢?”
我追问:“是不会么?”
他缓缓摇了摇头,刮了一下我的鼻头:“我怎么舍得生你的气?”
我说:“哦,那假如我发现你一直在骗我,或是有什么秘密瞒着我,我能不能生气呢?”
师然仿佛被我问住了,半响不语。
我接着道:“我生起气来是很可怕的,你要是有什么秘密就要趁早说,瞒着我越久,我会越生气哦。”
师然好笑的反问:“那你生气会怎么样?”
我说:“我会躲起来。”接着又问:“你会找我么?”
他再次反问我:“那你希望被人找到么?”
我不语,撑出一个笑容:“你猜?”
我和师然的婚期,并没有因为我的病情而延误,也没有因为云姿的话而发生波动,婚前的筹备仍在持续,师然为我建造的新院子也在赶工。
风平浪静,一切都井然有序。
就在云姿再次登门之前,我还在想,假如我能将装傻进行到底,那我一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人这一辈子总要糊涂一次。
然后,我便看到了站在门口表情讥诮的云姿。
云姿跨进门来,行了个礼,并不真诚:“小姐比云姿想象的更坐得住。”
我问她有事么。
她说:“中央政府那边来了旨意,说是城主治理地方有功,要赏个爵位。”
我心里一缩,嘴上一乐:“诶?那按照夫荣妻贵的说法,我也面上有光了。”
云姿皱了眉:“你不用装傻了,你分明就是宗和帝和今酒的女儿!”
我站起身:“我不是。”
她上前一步:“你是。”
我说:“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我承认,但我真的不是,也不知道假如我确实是那个‘阿酒’,对你究竟有什么好处。”
见云姿仍是一脸疑惑的看着我,我继续道:“云姿,我要是你,我就会尽快离开这里,待在这里对你有什么好处呢,你能知道这么多,又怎么会是个侍女呢?是谁派你来的我没兴趣知道,但若我将这些告诉师然,你可能就走不了了。”
云姿面上一紧:“你……”她刚要说些什么,就听不远处传来师欣颜的声音,遂连忙走出门口,不见了踪影。
师欣颜送了一对珍珠给我,我看不出它们是不是珍品,只是觉得那应该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我问师欣颜以后有什么打算,她说她以后都不会再见他,我问为什么,她说她已经想清楚了,既然生来就贵为明日城的大小姐,就该遵循大小姐的生活,怎能瞻前顾后,这是她的命,她理应知足。
我觉得师欣颜的理论很值得尊重,虽然她话里带了些许伤感。
于是,我安慰她说,以前我当侍女的时候,天没亮就要起来打扫,光是为夫人梳一个头就要耗上半个多时辰,那时候我最大的愿望只有两个,一是将手头的工作做得更加熟悉,那样就会减少很多时间,二是攒够了钱离开城府,因为我想做一个被人伺候的人,尝尝那个滋味。但是后来合欢劝我说,其实我可以将一和二反过来看,一来,只要我愿意拿出更多的时间去熟悉那些工作,很快就会熟能生巧的,时间自然就多出来了,二来,我是不需要攒太多钱的,因为女人早晚都会嫁人的,与其自己赚了很多钱,倒不如找一个本来就有很多钱的男人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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