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美女穿着大胆却不张扬的红色套装,脖子上垂着祖母绿的吊坠,水滴形的吊坠被缀满碎钻的链子勾着,一路垂到胸前。
钟铭和美女一起坐上黑色轿车,来到了众多豪华饭店其中的一家,在最顶层的套房里一起数星星,看月亮,喝掉了半瓶latour,又一起分享了酒店厨房精心准备的双层拿破仑蛋糕,互相扔奶油,你追我逐。
直到深夜,钟铭离开酒店,上了一辆出租车,辗转来到他们一起租的小套房。
她被吻醒了,正想问他吃过饭了么,却不慎瞄到视线正下方的那枚纽扣,扣眼处缠着一根很长的头发。
她皱着眉坐起身,迎上钟铭关怀的眼神。
钟铭问她怎么了。
她恍惚的摇头,帮钟铭摘掉领带,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廉价围裙,耳中听他嘴里念叨着会议上的主管们多么难缠,飞机误点让他等的多么焦心,甚至是他的宏图伟业多么波澜壮阔……
她这才发现这是刚熨烫过的衬衫,平滑的没有一丝褶子,一点都不像是在飞机上和会议室里蜷缩过的样子。
直到领口内侧的鲜艳红痕映入了眼帘。
——
隋心一下子惊醒过来,额头湿了一片。
她撑起身子,有些茫然的看向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实的被子。
“钟铭!”
隋心喊了一声,没有人回应,她一下子坐了起来,这才看到旁边的床头柜上有一张便签纸。
苍劲有力的字力透纸背。
【看你睡得很香,没有叫醒你,房间的账我已经结过了。好梦。】隋心看了眼时间,飞快的冲出门口。
她在走廊上狂奔,进了电梯,又是一阵跌跌撞撞。
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抓起夏瓴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夏瓴被动静惊扰,嘟囔着翻了个身。
她迅速走出卧室,跌坐在沙发里,发了一条短信。
【你去机场了?】
不会儿,传来回复。
【快到了,还有一个小时登机。】
她闭了闭眼,心里悲凉,指尖颤抖。
【你怎么也不叫醒我?我还想送送你。】
【不用送了傻丫头,咱们来日方长。】
她极力张大眼,想要看清那行字。
来日方长……
眼泪终于跌落在屏幕上。
——
一周之后,飞机在北京着陆。
隋卫国和程欣荣将隋心接进家门,她连睡衣都来不及换,不到五分钟就昏睡过去。
迷迷糊糊间,只觉得有人在用湿毛巾给她擦脸。
一觉醒来已经是半夜。
客厅里,程欣荣坐在椅子上,头一点一点的打瞌睡,电视里播放着电视剧。
隋心叫醒程欣荣。
程欣荣的眼睛睡成了双眼皮,朝隋心笑道:“醒啦闺女,饿不饿,我去给你热饭。”
隋心跟着程欣荣走到门厅,饭桌上摆了七八个盘子,上面扣着盖子,一一掀开来全是她爱吃的菜。
隋心吃了七八分饱。
程欣荣笑着坐在她对面,手里就没停过,一直在夹菜。
隋心吃着吃着,就放下了筷子,端起汤凑到嘴边,眼泪滚了进去。
“怎么了闺女,怎么哭了?”
隋心摇了摇头,笑了:“就是想家了。”
——
之后那几天,隋心充分的享受到了家庭温暖。
在隋心的印象中,她和父母的交流总不会超过十分钟,时间比较长的时候大多是开家长会之后。因为受到班主任的批评,回到家难免会再遭受一次责难。所以每次父母一起坐到她面前找她谈话,隋心都是紧张的。
像现在这样,一家人能凑齐了好好吃一顿饭,隋心从小到大都没经历过几次,尽管这或许是大多数家庭的常态。
直到短短的几天休假一晃即过,隋心才辗转得知,隋卫国已经辞去了国企的职位。
隋卫国在国企单位里奋斗了二十多年,一直坐到副处级,上头有意让他继续升职,可隋卫国却递上了辞职报告。那是他花了三个晚上做的决定。
隋卫国刚参加工作那会儿,脾气就像爆炭,领导找他训话,他不做声,但一出门就摔了三个暖壶。后来单位开集体大会公开批评他的工作表现,他事先毫不知情,只有一个带过他几个月的师傅偷偷提醒了一句。后来,单位几个落后的同志一起上学习班,隋卫国又是头号,一连上了几个月,不能回工作岗位。
隋卫国告诉隋心,从那个时候他就看明白一件事,就是要往上爬,就得从武装自我做起。想明白以后,他不顾单位的批评请了半年的长假,参加了当年的自考,还拿到了大学文凭。
从那天起,隋卫国的工资翻倍的增长,升职就跟做直升机似得,不到三十岁,就已经做到了科级。
隋卫国上位之后,当初提醒过他的老师正遇到了困难,家里住房紧张,隋卫国二话不说就帮她像上级申请了两室一厅的宿舍房,至于当初那些看热闹的同事,上门送礼的送礼,说好话的说好话,全都被他一视同仁拒之门外。
直到现在,隋卫国面临升职问题,眼瞅着就要升到正处级了,可是他清楚自己的脾气,不善阿谀奉承,不会看人下菜碟儿,爬得越高只怕摔得越狠。所以思虑再三,隋卫国选择了辞职,归于清闲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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