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没有被她讨厌,真是太好了。
杨初初抬头看她,居然在白亦宸脸上捕捉到一丝真心实意的笑容,不由得有些疑惑:“你……笑什么?你写了两年……我不给你回信,你都不生气,不伤心么?”
白亦宸笑意更深,沉声道:“比起这个,公主唤我‘白将军’,更让我伤心。”
杨初初大眼微睁,随即抿唇,笑了出来:“小哥哥……”
白亦宸心中微动,似乎长长松了口气,他笑着道:“初初。”
两人又对视一眼,皆是心结纾解的笑意。
杨初初看他,有几分可怜巴巴的:“我的信号竹……没有了。”
白亦宸点头:“下次给你带些过来玩,好不好?”
杨初初娇笑道:“那你岂不是要被信号竹轰烦了?一天跑上许多次?”
白亦宸慢条斯理道:“那我不走就行了。”
杨初初抿唇,耳尖有点儿红。
两人站着说了一会儿话,杨初初这才想起来,屋内还暗着,便去找火折子。
灯火再次燃起,照出两人的影子,杨初初笑道:“有了灯,就可以看信了。”
白亦宸淡声道:“罢了,太多了。”
杨初初蹙眉:“那怎么行?我可是当游记看的。”
白亦宸看着她,嘴角微微扬起。
杨初初拿起一封信,小心翼翼地拆开。
白亦宸看着自己的信被当面拆了,心下有些莫名的紧张。
虽然他也没写什么露骨的内容,但每一封信,都是他在深夜里,忆着她的模样写的。
杨初初看了一会儿,忽然吃吃地笑了起来:“你去打老虎了?”
白亦宸愣一下,笑道:“武城周边确实有一只老虎,伤了村民……我和阿飞便去捉了回来。”
杨初初:“后来呢?”
白亦宸:“拔了牙,成了阿飞的宠物,现在叫阿黄。”
杨初初:“……”
杨初初实在想象不出,白亦宸这这副风姿,去给老虎拔牙是什么样子。
杨初初吃吃笑了起来,又拿起一封信,扬了扬:“怎么你还画了画?”
白亦宸拿过来瞧了一眼,长眉微挑。
白亦宸面色犹疑一瞬,道:“一时兴起,随手画的。”
杨初初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这画面画的是在练兵,虽然人不算很多,但个个都描摹精细,一点也没有敷衍的样子。
像是有意为之。
杨初初见白亦宸神色有异,顿时猜到了,她佯装怒意,道:“小哥哥是觉得初初笨,看不懂字,所以才画画的,是吗?”
她雪腮气鼓鼓的,让人忍不住想戳一戳。
当时阿飞说,杨初初可能是识字写字不多,所以才不回信的。
于是白亦宸又试着画了画。
白亦宸见杨初初似乎有些不高兴,低声道:“不是……初初在我心里,一直是很聪明的。”
带着三分哄意,却不失真诚,他凝视着她,眼里一片坦然。
杨初初也看向白亦宸。
果然,在他面前,她是不会违背人设的。
杨初初再次确认了这件事。
她心底有奇异的喜悦,如花朵一般,慢慢绽开。
这是她的秘密,也是在他面前,独有的特权。
杨初初笑起来。
杨初初正要开口,却忽然见白亦宸面色微变,他一下吹了烛火。
眼前陡然一暗。
杨初初有些茫然地张开眼,白亦宸急忙拉了她躲到暗处。
杨初初还没反应过来,就闻到他身上的木香,这才发现,两人离得极近,白亦宸的手拢在她的小臂上,隔着衣料,她能感到他手心的暖。
杨初初向白亦宸投去疑问的目光,黑漆漆的屋子里,唯有她的眼睛亮闪闪的。
白亦宸还没说话,只把手指放到嘴边,做了一个“嘘”声。
然后,杨初初听到屋外传来年轻的男声。
“初初……你睡了吗?”
是杨昭的声音。
杨初初一愣,看了一眼白亦宸。
他的面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似乎一点也不介意和杨昭面对面。
可杨初初了解自己的四皇兄,若被他看到,恐怕是说不清了。
杨初初抿了抿唇。
最好杨昭以为她睡着了,默默离开。
杨初初沉默一会儿,又觉得有些对不起四皇兄,但看了一眼旁边的白亦宸……她不想让小哥哥挨骂。
白亦宸见到她凝眸深思,一双秀气的眉,微微皱了起来。
他忽然伸出手,温热的拇指,轻轻按在她眉宇间,点了一下。
柔柔的,如云一般的轻柔触碰,杨初初瞪大了眼,白亦宸见她眉头舒展了,又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去。
刚刚被他触碰过的额头,还有些微微的灼热。
黑暗中,两人眼神交织,空气有点热。
殿外。
杨昭面色微僵。
他方才从长廊走来,分明看到杨初初的房间亮了灯。
可待他走近了,那灯火又瞬间灭了。
她应该没睡着才对,为什么不应声?
杨昭嘴角微抿,又唤了一声:“初初?”
杨初初蹲在窗台下,连大气都不敢出,被杨昭一叫,只觉得头皮发麻。
白亦宸见杨初初小嘴抿着,淡淡笑了笑,忽然凑近杨初初,小声道:“公主在害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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