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婉仪看向钟勤,单刀直入:“你跟着我?”
钟勤面上出现一丝错愕,随即多了几分羞恼:“怎么会!”他面色涨红,道:“这花灯会,你来得,我就来不得?我是陪你妹妹来的。”
杨初初点点头,作证道:“是啊,是我求钟勤哥哥陪我来的……”
杨婉仪面色缓了缓,但仍然神色怪异。
杨政吾在一旁,见了杨婉仪的状态,有些微微的不悦。
白亦宸见气氛微妙,也淡淡开口:“公主和世子,真是好雅兴。”
杨政吾笑了笑:“我听闻婉仪从未参加过花灯会,便斗胆带她出来了,太后娘娘那边……还未来得及知会,还请几位帮忙保密,杨某不胜感激。”
说完,他笑着看了杨婉仪一眼,带着几分暧昧。
似乎带她出宫,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小秘密一般。
钟勤手指微颤,默默攥紧了拳头,低声道:“那你们先逛着,我先回去了。”
杨初初见他要走,急忙拖住他,大声道:“钟勤哥哥,你不是答应初初,今晚和我们聚一聚么?你就要从军去了,这一走,不知道多久能回来呀!”
此话一出,如平地惊雷炸响。
杨婉仪脸色一变,忽然冷声开口:“你要去从军?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有告诉我?”
一连串的发问,让钟勤愣在原地:“婉仪……我……”
他支支吾吾半天,却说不出话来。
杨婉仪的心中有一股无名业火,忽然蹿了起来,烧得老高:“你怎么不回答!?”
钟勤薄唇微抿,顿了一瞬,道:“半个月前的事,是我去求的皇上。”
杨婉仪更是气愤,道:“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不同我商量?”
这句话,责备的口气甚重,让钟勤面色也铁青了几分。
钟勤收起脸上的怔然,看向杨婉仪,道:“与你商量?如何与你商量?”
杨婉仪方才的话,勾起了他压抑已久的怒火。
他冷声道:“你几乎日日都和世子在一起,我去看你,你都避而不见,现在却怪我不与你商量?”
杨婉仪身子微颤了一下,反驳道:“我哪有日日和他在一起!”杨政吾站在一旁,皱眉看着两人,心中的不悦更浓。
杨婉仪语气冷硬,道:“总之,我不同意你去从军!”
钟勤道:“你以为你是我什么人?我做所有的事,都需要你的认同和许可吗?你若是要拿身份压我,我无话可说,但旨意已下,过几日便要出发了。”
钟勤面有痛色,他看着杨婉仪和杨政吾站在一起,就如芒刺在背,难受至极。
杨婉仪一把撩起帷帽前的幔帐,一双美目之中,似有水光,她咬唇一瞬,恨恨道:“好!你要走,就别再回来!”
说罢,转身便跑了。
钟勤愣了一瞬,正要去追,却见一只大手伸来,杨政吾拦住了他。
杨政吾冷冷道:“钟公子留步,你安心从军便是,婉仪就不劳你操心了。”说罢,便转身追杨婉仪去了。
钟勤心中骤然一痛,面色苍白地留在了原地。
杨初初幽幽叹了口气,她抬眸看了一眼钟勤,似乎他心中的痛苦,都要溢了出来。
杨初初本想给他们创造一个见面的机会,可万万没想到,是这样收场的。
白亦宸走上前来,拍了拍钟勤的肩膀,道:“算了……也许先让她冷静一下,会更好。”
钟勤默默低下头,苦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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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没有发现,一驾马车默默停在街角。
这马车看上去有些旧了,毫不起眼,从长街入夜起,就一直停在边上,也没有人从里面下来过。
此时,一位摊主打扮的中年男子,无声走到马车前,他环顾四周,确认没有人注意到他,才低声开口:“主人,找到了!”
那马车中的人微微一震,两只深褐色的眼睛,发出异样的光芒。
“确认是她?”说话的是个青年男子,他一身异族打扮,头发微卷,腰间系着宝石玉带,看起来华贵非常。
中年男子道:“千真万确,她本来戴了帷帽,奴也不敢确认,但就在方才,她露出了真容,奴绝不会看错!”
青年男子轻轻笑了声:“天助我也。”他抬起手,微微撩起马车的帘子,道:“去吧,做得干净些。”
中年男子肃然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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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杨婉仪只觉得自己胸闷气短。
她一路奔跑,裙裾飞飞,惹得百姓纷纷侧目,道这是谁家的小姐,如此横冲直撞。
杨婉仪怒气冲冲,面色难看得不行。
钟勤一声不吭,就擅自决定要去从军,这做的是什么混账事!?
若说从军,要么是北边的苦寒之地,要么临近南边的蛮夷之邦,哪里有什么好去处?
他仔细想过么?
他若是想做官,她可以为他求一个,这有什么难的?只要他开口就行了。
何必要舍近求远,非要去历练不可呢?一旦离开皇宫,便是再也回不来了。
杨婉仪越想越闷,心里好像又一团棉花,堵得喘不过气来,然而又不能一吐为快。
杨婉仪在心里将钟勤骂了好几百遍,好觉得不够解恨。
她跑了许久,终于停了下来,扶着墙壁,忍不住大口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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