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气凌厉,平日温和娴静的面目,已经被隐藏在坚硬的盔甲之下。
湘嫔面色僵了僵,她再也坐不住了,“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她颤声道:“娘娘……此事,是臣妾对不住云瑶宫,但并非我本意!臣妾也是受制于人……还请娘娘高抬贵手,放过我们母女……”
她面色颓然,用哀求的目光,看向盛星云。
盛星云幽幽道:“这花,若是送到皇上面前,你可知道会怎么样?”
湘嫔面色如死,她知道,盛星云一定不会放过她了。
湘嫔默默闭了闭眼,道:“此事……都是臣妾的错,臣妾愿意认罪,还请娘娘,给姝儿留一条生路。”
盛星云看向她,目光沉沉,道:“你若是真想给五公主留一条生路,就不该如此。”
顿了顿,她道:“你可知,本宫为何这么快就查到了阿兰?”
湘嫔惊疑不定看着她,盛星云道:“皇上得知花束毁了,却不肯罢休,仍然让内务府继续查探。有人特意透露消息给云瑶宫,为的就是将所有的线索,都引到你们身上。”
湘嫔大惊失色:“怎么会!?”就算周贵妃不保她,也不至于会害她啊!?
盛星云道:“阿兰已经在本宫手中,是真是假,一问便知。”
湘嫔好像一下被抽干了力气,她跌坐下来,喃喃道:“为什么……我跟了她这么久……事事为她鞍前马后……”
盛星云瞧了她一眼,道:“湘嫔姐姐,识人不明,是要吃大亏的。”
湘嫔眼中,生出一丝恨意。
早在周贵妃将庞贵人抛下之时,她就该知道,总有一日要轮到自己。
盛星云看湘嫔神色郁郁,缓缓开口道:“若是姐姐能悬崖勒马,或许还来得及。”
湘嫔微怔,道:“娘娘的意思是?”
盛星云看向湘嫔,道:“良禽择木而栖,姐姐聪颖过人,又育有皇嗣,又侍奉皇上多年……何必再仰人鼻息?”
湘嫔疑惑了一瞬,神情变幻莫测,她看向盛星云,道:“娘娘,想让臣妾为您效力?”
盛星云摇了摇头,道:“本宫不需要你的效力……本宫如今需要的,是盟友。”
湘嫔面色微顿,似是有些不可思议。
盛星云站起身来,俯身,向湘嫔伸出手,道:“周贵妃一心向上爬,那自然需要无数的垫脚石……而本宫不一样,本宫不求恩宠,也不求地位,只不过是想保女儿平安罢了。”
“这一点上,本宫相信,你也是一样的。”
湘嫔神情震动,抬眸看了盛星云一瞬,咬了咬唇,随即握住了她伸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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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湘水苑出来,盛星云便和竹韵回了云瑶宫。
竹韵面上有一丝担忧,道:“娘娘……那朵黑花,您就这样留给湘嫔了?不怕她反悔吗?”
盛星云淡淡道:“她不会反悔的。”
竹韵有些疑惑,问道:“为什么?”
盛星云笑了笑,道:“因为她是一个母亲。”
从湘嫔平日里对杨姝的管教和爱护来看,她一定是个极其称职的母亲。
杨昭通过黑花查到了药水的来源,继而找到了阿兰,一番拷问之下,阿兰才吐出了事实。
而这事居然是五公主出面的,盛星云便立即想到,主使人应该不是湘嫔,而是周贵妃。
因为,几乎没有哪个母亲,会安排自己的女儿涉险,最大的可能便是,周贵妃让五公主出面,而湘嫔不得不从。
竹韵明白了盛星云的意思,但她仍然有些担忧,道:“既然娘娘已经知道此事是周贵妃主使的,湘嫔又愿意与我们合作了,那为何不直接捅到皇上面前,让他处罚周贵妃,还我们一个公道呢?”
盛星云冷冷道:“皇上?”
公道二字,只怕他不配。
这次的事,让盛星云更加看透了皇帝,就算证据确凿地摆到他面前,只要周家还对他有用,他就不会动周贵妃。
顶多雷声大雨点小的训斥几句,便罢了。
所以,还不如借此,将湘嫔收拢过来,以备不时之需……对于周贵妃这样的敌人,务必要一击即中。
盛星云道:“以后的路,我们都自己走,莫要把希望寄托在任何人身上,知道吗?”
竹韵愣了愣,点头称是。
此时,外面一阵滴答,盛星云看向窗外,竟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似要冲刷掉这世间的不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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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大公主及笄礼事件之后,后宫平息了许久。
杨初初修养好精神之后,便跟着杨昭,入了太学。
但太学之中,按照年龄段和基础分班,杨昭、杨谦之都在甲班,而杨初初则分到了丁班。
正式进入丁班之后,杨初初便开始了无可奈何的学渣生涯。
一过,就是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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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学。
“咚”——声钟响回荡在整个太学之中。
原本寂静的学堂里,顿时如炸开了锅一般。
放学的时间到了,学子们争相恐后地涌出了教室,四散奔去。
“七公主……七公主!?”一个娇俏的少女,伸出手肘,推了推同桌。
她生得一双好看的杏眼,顾盼间很有灵气,看起来约莫十二三岁,一脸笑意地玩起了杨初初的发辫。
杨初初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可忽然被这钟声吵醒了,已是有些不悦,加之同桌的莫思言又来逗她,便气得立起了脑袋:“我还没睡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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