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花台上寂静无声,杨婉仪穿着绯红的长裙,亭亭玉立,绮美多姿;杨初初也穿着类似的绯色衣裙,她笑得天真无邪,甜美至极。
姐妹俩一高一矮,相对而立,在花台灯笼的照耀下,好似一对亲密的双生花,令人赞叹不已。
孟公公站在皇帝身后,忍不住道:“大公主是天姿国色,等七公主长大了,恐怕也是天人之姿啊!”
皇帝看着这场景,嘴角忍不住弯了弯,将方才的不愉快,抛诸脑后了。
此刻,杨婉仪温柔地抱着花束,她纤细的手指,轻轻一捻,拿出其中一朵来,递给杨初初,道:“愿吾妹初初,一生顺遂,平安喜乐。”
杨初初抿唇一笑,正要伸手接过,忽然,她面色一僵,瞪圆了眼,有些惊愕道:“姐姐!这花……”
杨婉仪嘴角还笑着,下意识低头一看,一朵朵鲜红的花,仿佛像浸染了墨汁一般,从根部开始,肉眼可见地从鲜活变得颓败,连花蕊都成了极其古怪瘆人的黑色!
这画面十分诡异,杨婉仪吓得汗毛倒竖,“啊”地尖叫一声,然后,触电般地扔掉了花束!
全场一片哗然。
有坐得近的,看清了黑色的花束,吓得大叫道:“这花怎么变色了?”
众人又是一阵惊呼,纷纷探出脖子去看,有胆小的,被这离奇的场景吓得差点跌下了座位。
“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花怎么变成黑色了!?”
“不知道啊,刚刚还是红的啊!这可是象征幸福的花啊!”
“莫非大公主被诅咒了!?”
“怎么可能!大公主吉星高照,一定是那七公主出了问题!”
“就是就是,七公主不是一生下来就不详么!?怎么又从冷宫里放出来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主座之上,皇帝的脸色难看至极,一时之间,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杨婉仪愣在当场,脸色煞白,她呆呆看着杨初初,喃喃问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初初连忙摇头,道:“姐姐!初初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杨初初也觉得很是惊悚,方才这花束还好好的,她还以为只有一朵出了问题,没想到,其他的花也一起变了色。
但眼下,高台之上,皇帝面有怒意,积蓄待发;花台周边,议论声不绝于耳,流言四起;杨婉仪面无血色地站在自己面前,吓得惊魂未定。
好好的一个及笄礼,居然变成了这样。
杨初初背后,出了一层冷汗。
她清楚地知道,□□,这是人为。
只是这背后之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毁了杨婉仪的及笄典仪?又或者……是冲着自己来的!?
杨初初脑子里有些混沌,心中起伏不定,她转而看向皇帝,只见皇帝正冷眼盯着那地上的黑色花束,如临大敌。
皇后心中担忧不已,她瞧了一眼皇帝的脸色,便自顾自地站起身来,道:“来人!将这花束拿下去,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帝面色铁青,却没有拒绝,眼下他只想让这件事赶快过去。
然后,就在此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且慢。”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瘦骨嶙峋的老者,自大臣中,缓缓出列。
他眼中有一抹冷肃之气,整张脸没有一点情绪,仿佛目空一切,又好像能摄人心魂。
他信步走到台中,缓缓拱手,沉声道:“皇上,微臣有事启奏。”
说话的人,是钦天监监正,卓梵。
皇帝见他站了出来,心中更是一沉。
众人也面色一凛,这钦天监监正,一向不随便说话,但一说话,便句句是不得不听的谏言。
皇帝面色微绷,道:“卓监正请讲。”
卓梵扫了一眼地上黑色的花束,又打量了杨婉仪一眼,只见她花容失色,还呆立在一旁,不知所措。
他转过头,又将目光锁定到杨初初身上,只见杨初初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正盯着他看,小嘴微抿,似乎有些害怕。
卓梵盯着她看了一瞬,片刻后,他对皇帝道:“皇上,鲜花自毁,极为不祥,恐与献花女童的命格有关。”
皇帝面色一变。
而除了皇帝,盛星云的面上,也露出一丝惊疑和忐忑,三年多前,皇帝便是因为卓梵的几句话,而起了弃养杨初初的心思,这叫盛星云怎能不担心?
台下之人,心思各异。
杨谦之和杨昭相视一眼,还不确定接下来的走向,则只能静观其变。
杨瀚则心急如焚,喃喃自语:“这老头是什么意思?这花变黑了,关初初什么事!?”
苏嫔则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不许他出声。
白亦宸面色微冷,袖袍之下的拳头,微微攥紧。
武平侯白仲注意到他的神情,淡淡瞥了他一眼,白亦宸却不以为意。
若是这老头乱说,他不会坐视不理。
众人都屏息一瞬,凝神等着钦天监监正的说法。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道:“卓监正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卓梵缓缓上前几步,恭敬地俯身拜倒。
他幽深的眸中,多了几分晦暗,一字一句道:“回禀皇上,七公主的八字,极阴极硬,亲近之人,都会受到其伤害。”顿了顿,他继续道:“请皇上允许臣,对七公主施法,消除她的恶性和阴气,以免宫闱之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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