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勤:“方才还听六殿下说起了白兄的光荣事迹,也另我敬仰得很。”
白亦宸疑惑:“什么事?”
钟勤爽朗一笑:“初见欢。”
白亦宸顿觉尴尬,道:“我不过是运气好,钟公子还是莫要取笑我了。”
钟勤哈哈一笑,忽然,他盯着白亦宸看了一会儿,道:“白兄的声音……好像有些熟悉。”
白亦宸微顿。
连杨昭也面色微僵……他看向钟勤,难道连钟勤也觉得这声音熟悉么?
白亦宸状似不以为意,道:“噢?在何处听过?”
钟勤“呃……”了好一会儿,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他其实想起了李广路,那个聪明又身手敏捷的小太监,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只可惜,好人不长命。
钟勤实在是觉得,这两人的声音很像,都是清朗中带着几分磁性,好听得很。
可如果说侯府公子的声音,像一个太监……似乎有羞辱别人的嫌疑,于是,这个话题便只能打住了。
杨谦之见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便另外起了一个话题,道:“对了,皇长姐等会儿要跳舞了,钟公子可占了个好位置去看?”
此言一出,杨瀚便抿着嘴,笑了起来。
钟勤失笑,道:“你们别老拿我开玩笑信不信?若是大公主在这里,又要骂我了。”
杨昭勾唇,淡淡道:“平日里难道骂得少么?”
钟勤见白亦宸还在,扶额道:“白兄别和他们一样,他们老是爱开我的玩笑……做不得数的。”
白亦宸微笑颔首:“英雄美人,本来就是一段佳话。”
钟勤愣了愣,忽然自嘲道:“我哪里算得上什么英雄,不过是混日子罢了……”
钟勤这话,自嘲中,带了几分怅然,随即他又继续道:“不过如今的日子也很好,没什么烦心事,倒也简单。”
他的父亲曾经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常年四处征战,钟夫人与钟将军恩爱甚笃,便一直随军。
钟将军打仗打到哪儿,钟夫人便跟到哪儿。
钟勤便出生在征战的路上,一直随着父母辗转各地,直到八岁。
在十岁之前,他便一直生活在不安和忐忑之中,因为他的母亲告诉他,父亲出去打仗,是件极其危险的事情,随时可能回不来。所以,要珍惜每一次相聚。
那时候的钟勤,并不知道什么是珍惜,却记住了,打仗是件非常可怕的事。
果然,战争成为了他的噩梦。
在钟勤八岁那一年,钟将军经历了一场十分惨烈的战争,他坚守城池,护送百姓们车里,直到最后一刻,身上插了数十支弓箭,才力竭而亡。
钟家那一辈的男儿,也和钟将军一样,都在那一场战役中为国捐躯。
钟夫人得知以后,伤心欲绝,一时之间想不开,便直接用钟将军的佩剑,抹了脖子。
钟勤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的亲人,仿佛从人间,一下子便堕入了地狱。
钟勤不哭也不闹,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一夜之后,终于晕了过去。
醒来后,他便到了慈宁宫,太后的身边。
太后对他说,让他从此安心跟着自己,就在宫里生活。
钟勤心里感激,却再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安心。
他时常闷闷不乐,一言不发地坐在宫门前的台阶上发呆,后来,他发现还有一个小女孩,也坐在那里发呆。
“钟勤哥哥,我母后不要我了。”粉嫩的小人儿,话音未落,就啪嗒啪嗒掉下了眼泪。
钟勤一见她落泪,连忙收了自己的心思,转而安慰她:“公主别伤心……你好歹还能见到皇后娘娘……”
而他却永远也见不到母亲了。
小小的杨婉仪,眼泪汪汪地看向钟勤:“钟勤哥哥……我太难过了,三字经写不完……”
钟勤无奈道:“那我给你写吧……”
……
钟勤的思绪逐渐飘回。
此时,丝竹之声缓缓响起,应该是表演快要开始了。
这场晚宴,礼部花了不少心思,前面几个节目,都是用来铺垫的,杨婉仪的献舞,则是最后的压轴。
众人缓缓回到自己的位置,端正坐好。
-
偏殿之中,杨婉仪对着铜镜看来看去,来来回回检查自己的衣着和发饰。
杨初初抿唇笑了笑,道:“姐姐,你都看了许久了,还没有看够么!?”
杨婉仪轻咳一声,道:“多检查检查……总是没错的。”
杨初初知道她是有些紧张,便走上前去,安慰她道:“姐姐别担心,你跳得那么好!一定把他们美死了!”
杨婉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就你会哄我开心……”
杨初初又指了指后面的一盘子鲜花,道:“姐姐你看,鲜花都已经准备好了,等你跳完,我就给你送花花!”
杨婉仪摸摸她的头,道:“好!”
杨婉仪看着杨初初的笑脸,心中顿时放松了几分,此时,礼官前来叩门:“大公主,马上轮到您上场了!”
悠扬的乐声,缓缓奏响。
杨婉仪身着霓裳舞衣,开始翩翩起舞,她姿态优美,细腰盈盈一握,一颦一笑间,尽是美好与风情。
众人看得如痴如醉,无法自拔。
杨初初抱着那束鲜花,等在舞台一旁,她不经意地低下头,看了一眼怀中的鲜花,顿时惊愕地张大了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