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墨摊在桌上,杨昭看了看,正中的白纸上,有一个大大的“米”字。
杨初初见他看得认真,有些不好意思,伸出小手一挡:“四皇兄别看了……初初知道,写得不好。”
杨昭点点头,表示认同:“确实不好。”
杨初初:“……”
杨昭又道:“你这样写,很难写好的。”
杨初初疑惑看了他一眼,杨昭道:“这笔不对,羊毫吸墨多,着色重,你是初学,一笔下去就太重了。”
杨初初倒是极少听他说这么多话,有些稀奇,道:“那怎么办!?”
她皱起眉来,似乎有些犯难。
杨昭抿唇一瞬,道:“下次我送一支狼毫给你。”
杨初初听了,小小的眉头舒展开来:“谢谢四皇兄!”
杨昭嘴角翘了翘,没什么声响。
桃枝送了点心和茶水上来,便下去了。杨昭便一言不发地坐在杨初初旁边,看着她写字。
杨初初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但一想到自己的傻乎乎人设,顿时没有什么偶像包袱了,这字,写得要多丑有多丑。
杨昭每看她写下一笔,眉头都要皱一下,但又出声。
仿佛一个陪孩子做作业的无奈家长,十分隐忍。
杨初初看了他一眼,觉得有些好笑,她撒娇道:“四皇兄,这‘米’字好难写噢!初初不想写了!”
杨昭抿了抿唇,道:“休息一会再写。”
杨初初点点头,她放下毛笔,指了指盘子里的点心,道:“四皇兄,这是娘亲做的米糕,可好吃啦!”
说罢,便递了一块给杨昭。
杨昭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
对于他来说,来明玉轩最好的一点,就是不用他自己找话题和事情,也不觉得尴尬。
杨昭轻轻咬了一口,这米糕不知道是怎么做的,咬起来十分干脆,嚼着嘎吱响,香甜无比。
杨初初问:“四皇兄,好吃吗!?”
杨昭点点头,问:“米做的?”
杨初初笑道:“是呀!就是最难写的这个‘米’字!”
杨昭沉思一瞬,道:“粟米得来本是不易,到了我们手中,要好好珍惜才是。”
杨初初听了这话,微微愣了愣。
杨昭一向寡言少语,甚少对什么事有评价,杨初初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这样的话。
其实皇宫里的皇子们,自小锦衣玉食,对粮食是没什么感知的,杨昭这句话,反而刷新了杨初初对他的印象。
杨初初笑了笑:“惠妃娘娘今日怎么没来?”
杨昭迟疑了一下,道:“她与周贵妃她们喝茶。”
杨初初懵懂地点了点头,看来这便是他今日过来的原因了。
吃了一会儿米糕,杨初初道:“四皇兄,初初一会要去给皇祖母请安了,你随我一起去吗?”
杨昭迟疑了一下,他算了算时间,此时若是回去,恐怕周贵妃她们还在……若是去外面晃荡,还可能被宫里的人拉回去。
杨初初见他神色犹疑,道:“皇祖母很和蔼的,那边还有很多点心吃呢!四皇兄陪我一起去嘛……”
杨昭别无选择,只能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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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慈宁宫,连太后都有些稀奇了。
这四皇子杨昭,从来不主动来给她请安的,今日居然陪着杨初初过来了?
这小丫头,到底使了什么把戏!?
杨初初拉着杨昭走近一步,两人恭恭敬敬地给太后请安。
太后淡淡笑了笑:“免礼。哀家让你练的字怎么样了?”
杨初初嘿嘿一笑,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了一大叠白纸。
杨初初深知,对于她的人设来说,做得认真,比做得好更加重要。
果然,太后看了那一大摞白纸,满意地笑了笑。
她翻了几页,道:“还是有些进步的,上面几张,是越写越好了。”
杨初初笑嘻嘻凑上去,撒娇道:“皇祖母,这是四皇兄教我写的呢。”
杨昭忽然被点名,愣了愣,道:“是初初自己努力,孙儿没有帮上忙。”
太后看他一眼,这孩子倒是耿直。
太后问道:“初初,你写了这么多‘米’字,可有什么感悟?”
杨初初笑笑,感悟?感悟就是手好酸。
她一个傻公主人设,就算有什么感触,也不能说。
杨初初清了清嗓子,道:“这个‘米’,指的是我们平日里吃的粮食,四皇兄说了,不能浪费粮食。”
说多了怕违反人设,说少了又怕被太后嫌弃,她就只能把话题引到杨昭身上了。
太后抬眸,看了杨昭一眼,随口问道:“噢?昭儿说说看,为何不能浪费粮食?”
杨昭愣了一瞬,似是没有想到太后会突然问他。
他面容沉静,不慌不忙答道:“因为粮食来之不易,是天时地利人和的结果。”
太后起了几分兴趣:“是么?”
杨昭点点头,道:“我们大文地处中原,每年有充足的降雨,此乃天赐洪福,让土地得以润泽;我们的地貌中,多以平原为主,也很适合耕种,相较于瓦旦、剌古那些国家,我们能容易以农业立国,这便是天时地利。”
“在此基础上,上至君王,于财政、赋税制度上的颁布和支持,中至地方官员的执行和实施,下至农民全年辛勤劳作,缺一不可,此乃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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