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着揣着明白装糊涂地演戏,冷笑:“行了,这件事不说了。朕只问你一句话。”
“皇上请说。”
皇帝道:“尚珂跟康敏敏,你想选哪一个当你的太子妃。”说了这句后,又补充了一句:“你若是不选,那就让朕替你定。”
赵仪瑄皱眉:“皇上至于急到这个地步?”
“很至于。”皇帝淡淡道:“这两个都是难得的,都可以放在东宫,朕看,这尚珂颇识大体,康敏敏年纪小些,就定了尚珂为太子妃吧,康敏敏就封个贵妃。”
赵仪瑄哈地一笑:“皇上都安排的这么明白了,是不是也要替儿臣把那洞房花烛都代劳了?”
“住口!”皇帝怒喝了声:“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或者是朕太纵容你了?你就越发的不知高低,一次次的胡作非为,今日当着朕的面儿你说,朕的安排你答不答应,若是没有异议,就让内务司即刻操办大婚。”
赵仪瑄略觉古怪:“皇上为何这么着急?”
皇帝道:“因为朕发现不能一切都由着你的性子。”
“儿臣做什么了?竟让父皇开始逼婚。”
“你做了什么,你倒来问朕,”皇帝盯着道:“朕还等着你跟朕主动承认呢。”
目光相对,太子心头猛地一震。
但仍是没有开口。
皇帝见不语,便道:“说的何等冠冕堂皇,是为了西南道的灾情匪患才去的西南,如今你当着朕的面儿再说一次,你是为了什么去的西南!”
赵仪瑄的喉头动了动。
不怕告诉皇帝,自己确实是为了心里喜欢的那个人。
只是怕贸然揭穿了之后,宋皎是怎样的处境跟心情。
“怎么,”皇帝冷笑:“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儿臣不是怕,”太子终于开了口,却仍是谨慎地试探着问:“父皇……是怎么知道的。”
“你莫非想要偷偷摸摸地瞒一辈子?”皇帝走近了一步,盯着道:“身为太子,你可知你所做是何等让朕失望,为了一个女子,一个欺君罔上的女子,你不顾安危,抛下所有……你还配这个东宫之位么?”
赵仪瑄听皇帝总算说出“一个女子”,才确信果然知道了。
只要不是在皇帝面前戳破的,太子觉着,自己算是能给宋皎一个交代了。
反而松了口气。
毕竟在这之前,赵仪瑄想过无数次,——该怎么把宋皎的身份告诉皇帝,该在什么时候让天下知晓。
本来不是那种瞻前顾后的人,但是知道宋皎心里想做的是什么,当初为了让自己瞒下此事,她不惜答应任何条件。
赵仪瑄不愿让自己成为打破宋皎梦想的人。
不管皇帝是怎么知道的,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接下来……对太子来说,反而简单的多了。
甚至没把皇帝的最后那句“配这个东宫之位”的质问听进去。
皇帝本来以为自己戳穿了后,太子会有震惊或者惧怕之意,至少会有一点不知所措吧。
但令意外的是,太子脸上的诧异之色稍纵即逝,很快地,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如释重负。
赵仪瑄道:“父皇训斥的是,其实已经有两个人同样这么训斥过儿臣了。”
皇帝微怔,那股怒意暂时被转移:“两个人?你说什么?”
赵仪瑄道:“其中一个,自然就是宋夜光,另一个,是宁州成安知县江禀怀。”
皇帝淡淡地哼了声:“是么。”
赵仪瑄道:“们都当着儿臣的面儿,直言儿臣不顾体统,实在辜负储君身份,辜负了父皇重托。”
皇帝微微抬头:“不必说这些好听的,朕不想听这些。之前朕跟你说过,身为太子,你最不该看重的就是女人,如今你却明知故犯,为了一个女子把自己置于险境,你没有半点解释吗?”
赵仪瑄道:“解释?父皇指的是什么?”
皇帝盯着:“宋夜光不过是一介女流,却女扮男装在朝为官,这是欺君之罪,罪该当诛。难不成你觉着,朕会毫不计较此事,就如你被女色所迷昏头昏脑一样?哼,她竟然还敢媚惑太子,更是罪加一等!”
目光相对,赵仪瑄突地笑了笑。
“你笑什么!”
“儿臣在笑,父皇到底把她看成了什么?媚惑太子?”赵仪瑄轻轻地叹了口气:“儿臣倒是想她能把心思都放在媚惑太子之上,可知儿臣也早就想给她铺好路,想让她换个身份,留在东宫锦衣玉食不受饥寒只得宠爱。可她偏要做什么巡按御史,偏要离京去吃那些苦头……父皇,倘若这次你是跟儿臣一块儿去的西南,倘若你见过她为了守城而亲自带着那岳峰的老弱妇孺上阵的情形,你就绝不会说出什么‘女色所迷’‘媚惑太子’的胡话。”
“放肆!”皇帝眼睛竖起,喝道:“再怎么说,欺君就是欺君,死罪就是死罪!”
赵仪瑄屏息,手不知不觉中攥紧,脸上的那点淡笑也收了:“她在外头生生死死多少次,父皇到底知不知道她到底为朝廷做了些什么,如果她是男人,这会儿早该加官进爵,官至一品了!”
“什么?朕看你是被她迷昏头了!”皇帝怒意更盛:“那么朕问你,因为她,还差点折了一个太子你怎么不说!倘若你因为她而折损在西南道上,又当如何!”
赵仪瑄的回答很快:“若是儿臣这么容易就折在西南,那就是没有当太子的命。父皇也不用惋惜,也不用怪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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