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皎一看此物便心生悚然,所以当初不愿意拿着。
一路到此,早已经忘记了还有这回事。
竟没想到内卫们还惦记着,竟又给了小缺。
宋皎本是不想碰这东西的,但是刚才听驿官说起花沂们擅长用蛊,而那恨无伤却正是其中的佼佼者,行事且又极为诡异,却不晓得恨无伤跟着花沂之间有没有什么关系。
她接了过来,一边打量一边思量:倘若有关系的话,如果是友,倒是可以用这个信物做点文章,但若是敌人……
宋皎盯着那小兽骨上妖异的红色宝石眼睛,让自己静下心来从头开始想。
起因自是朱厌的两色石,朱厌说过那石头会对自己有用。
而恨无伤换去石头的时候……宋皎揉着额角回想,恨无伤当时曾说——“越往西南部族越多,九夷之中有不少人知道两色石的信物,但是我这个也是管用的。”
就凭着这句,倘若恨无伤跟花沂人有仇,就不可能明知道她将路过驿马县,还说那句“我这个也是管用的”。
推断了这一节,宋皎反而后悔为什么没早问问小缺,好歹让诸葛嵩把这东西带上……至少可以见机行事。
她耐着性子等了一个时辰,将近中午了,去宁州调兵的县丞尚未回来,但跟随诸葛嵩和易巡侍去迢沂山的那衙役却返回了。
马儿才停在驿站门口,衙差就从马背上滚落下来。
驿馆的人冲上去,七手八脚扶着他进内,里头宋皎早惊动了,才出门口,那衙差便瘫倒在台阶前,摇摇欲坠。
四喜不由分说地上前将他拉起来:“怎么了?我嵩哥呢?”
衙差抬头,眼角,嘴角以及鼻端,都还有未干的血渍,看着骇人之极!
他们一行人之前被放回来的时候,已经是被神不知鬼不觉地种了蛊的,又因为他返回迢沂山,犯了禁忌,那蛊即刻发作起来。
之所以没有当场毙命,是因为在诸葛嵩体内的那只蛊非同一般,所以生生地帮他压制住了,他又急忙退出了林子,这才勉强保住了一命。
如今赶回来,已经似强弩之末,只勉强说了句:“我、中了蛊,侍卫长……不、不……恐怕……”
衙役本想说“不知道他们的情形到底如何,但恐怕凶多吉少”,毕竟他自己深受其害,所以才拼命回来报信。
四喜只听到“中蛊”,顿时就想到诸葛嵩恐怕也是如此,顿时跳起来:“混账!区区一个花沂,竟敢对东宫的人下手!”
她又是担心,又是着急,竟恨不得即刻赶往迢沂山。
正在暴跳的时候,忽地看到宋皎站在台阶上,一言不发。
四喜蓦地想起诸葛嵩临去时候叮嘱的话,她知道自己若一走,没有人保护宋皎了,诸葛嵩那里好交代,太子那边必然是过不了的。
她一下子泄了气,喃喃道:“这、这可怎么办……早知道这条路如此难走,主子该多派几个人……”
话未说完,就听宋皎冷静地说道:“收拾,即刻出发前往迢沂山。”
四喜猛地抬起头来:“按台……”
她当然愿意亲去迢沂山,可是又怕宋皎这一去,自是冒险之举:“可是、可是嵩哥说……”
“这里听我的,他说的没用,”宋皎淡淡地说道,看着四喜泛红的眼圈,她反而镇定下来:“别担心,侍卫长不会有事的。”
小缺也欲同往,被宋皎制止了,他的伤在背上,弄不好就糟糕了。
当下只带了四喜并几个县衙的差人,驱车前往迢沂山,正走到半路,却赶上那回来报信的县丞,原来宁州府的三千人马正往迢沂山开拔。
迢沂山上,那老妇人看了眼山下送上来的“信”,顿时脸色大变。
旁边的威严老者走过来,一看之下,忙把纸拉过来,双眼睁大他道:“这是、这是泷儿带走的飞龙骨!”
其他两位也忙过来,那矮个子老者道:“是飞龙骨,这是谁画的?”
送信来的花沂青年道:“是那个什么宋大人。”
在场几人彼此相看:“为什么西南道巡按御史会知道咱们的飞龙骨?”
“难道他……是从泷儿那里见过?”
那威严老者望着老妇人:“阿母,这该如何处置?”
花沂以女子为尊,这老妇人才是花沂的真正当家之人,就算几位老者贵为花沂族的长老,但也都要听从这老妇人的。
老妇人回头看向诸葛嵩。
刚才他们几个说话都是用的花沂语,诸葛嵩跟易巡侍自然不明白,诸葛嵩想看看那信上的到底是什么才叫这几人都变了脸色,但身体仍然无法自主。
老妇人打量着诸葛嵩,沉声吩咐:“把他们先关起来,等见过了这个宋按台再做处置。”
她说了这句后,才又用花沂语说道:“这个宋按台,竟然叫人送这么一封信过来,可见她知道飞龙骨是我们必得之物,恐怕也有要挟之意,为今之计,便是先跟他见上一面,不管如何,如果飞龙骨在他手中,一定要趁机拿回来。”
她却是想错了,宋皎根本不知道这叫什么“飞龙骨”,更加不晓得是他们必得之物。
宋皎担心这些蛮人不由分说伤了诸葛嵩等人,所以情急之下只能先试一试。
倘若此物真的有效,那么自然可以震慑花沂之人,或许可以是个缓和的契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