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皎回到别院,门口的那些侍卫们吃了一惊。
“按台大人?您……”
宋皎没有在意,只一点头,迈步走了进内。
侍卫们目送她入内,呆了呆,彼此对视:“按台大人几时出去了?不是一直都在里间么?”
内院的门口还有两个侍卫站着,见了宋皎跟诸葛嵩,也都满脸诧异,只不过他们倒是不敢多说什么,只行礼罢了。
宋皎才迈步进内,就听到是小缺的声音道:“你说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是谁?你在这儿坐什么?”
一连串的问话喷了出来,得不到对方回答,小缺又惊叫:“你怎么穿着我主子的衣裳?你这小贼……”
宋皎听出来,忙迈步进内:“小缺!”
诸葛嵩也跟着走了进内,却见小缺扶着腰站在地上,正指着四喜叫骂。
四喜身上穿着宋皎的袍子,男装打扮,脸上涨得红红的,嘴却闭得紧紧的。
一眼看到宋皎跟诸葛嵩回来,四喜的忍让仿佛到了极限,冲口叫道:“嵩哥,怎么才回来?等等,你先别说话,等我先揍这个混账……我抽死他!”
她掳起袖子,气吼吼地就要上前。
原来小缺因为养伤,一直不曾过来,这两天伤势大好,早上便过来看看宋皎。
谁知竟见到四喜穿着宋皎的衣裳,像模像样地拿着一本书在涂涂画画。
小缺大惊,他并没有见过四喜,只当是屋里进了贼。
关键时刻,诸葛嵩一把揪住四喜的后领口。
四喜被他扯住了,无法扑成功,便回头道:“嵩哥你放开我,我非要揍他一顿不可,方才在这儿骂了我半天了,我忍着一个字儿也没回,生怕坏了主子的伪装大计……现在你们回来了,我怕他什么?”
诸葛嵩静静道:“你又想惹祸了?他是宋按台身边的人,你要不怕主子责罚,就过去打他无妨。”
四喜正张牙舞爪,但诸葛嵩这句话却像是定身法一样,顿时让她冷静下来。
她讪讪地垂了手,又看了眼宋皎,这才嘀咕道:“我……可是看在按台的面上。”
宋皎陪笑道:“四喜姑娘,你别生气,我这随从是有些直心眼的,只是他人不坏。”
说着又看向小缺:“你不好好养伤,跑到这儿来做什么?”
小缺起先给四喜的凶悍吓了一跳,见宋皎问才道:“我的伤好多了,只要不很动作就行,主子你去哪儿了?她怎么……”
宋皎道:“你不可无礼,这位四喜姑娘,是殿下派来的,是东宫的内卫。”
小缺一听“东宫内卫”,脖子忙缩了缩:“我我、我不知道……她也没说!”
四喜见他畏缩起来,这才扬首得意一笑:“哼,要不是看在按台的面上,我早撕了你了。”
假如四喜只是个小姑娘,小缺当然要怀疑这话的真实性,甚至会想让四喜撕看看。
但此刻在小缺眼中,四喜的脑门上赫然写着“东宫内卫”四个大字,他对此深信不疑,而且从此刻起便打定主意不再招惹。
宋皎调停了两人,打发小缺快回去躺着,又向四喜道谢。
四喜反而不好意思起来,挠挠腮道:“宋按台,您不必如此,以前是我、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没想到您居然是……我还以为殿下是怎么想不通了呢,特特地把我弄回来护着一个不知什么来路的男人……确实是我肤浅啦!您放心,以后我自然会谨慎小心,绝不会让您再受一点儿委屈了。”
她突然如此之热切,反而让宋皎不好意思起来。
诸葛嵩咳嗽了声,四喜吐舌:“嵩哥,我这次没说什么不中听的吧?”
“你最好少说话。”诸葛嵩无奈地。
四喜却欢天喜地:“嵩哥,我昨儿晚上几乎没睡,想了一整宿,怪不得主子肯把您弄来宋按台身边儿。”
诸葛嵩有些不自在,冷着脸道:“行了。你快去把衣裳换下来吧,别叫人看见。”
四喜忙答应了声,却又想起来:“咦,昨晚上你们在哪儿过夜的?对了……按台昨儿出去是穿的女装,今儿怎么又换了……主子……”
宋皎忙假装什么都没听见的,起身进了里屋,诸葛嵩低低喝道:“你还敢说,还不快去?”
四喜捂着嘴,自去换衣裳。
宋皎到了里屋,把自己的东西稍微收拾了一番。
皇帝的上谕又到了,虽没见过,但宋皎猜测必是跟催促太子回京脱不了干系,而且赵仪瑄早跟她说过要启程回京的,可见离别在即。
昨晚上一番欢愉,竟也叫她情不自禁地耽溺其中,竟生出许多的离愁别绪舍不得来。
但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想到江禀怀直到那一刻,还替自己说话……她心里便有些惭愧之感。
怎么竟为了儿女情长,忘了自己当初出京的缘由跟初衷。
何况……终究会有这一天的。
宋皎决定不去想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永州这儿的事,假如太子叫她留下处置,那她便留下,假如太子自有专人收拾残局,那她就离开。
痛痛快快,不过如此而已。
何况现在她最该牵挂的,应该是江禀怀的去留结局。
中午时候,四喜从外头来,带了个消息给宋皎。
原来成安那边儿来了几个人,为首的是地方上的一名德高望重的耆老,赶到知府衙门递送千人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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