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皎忙收敛自己的目光:“姑娘何必如此自轻自贱,”她刻意后退了半步:“你既然掌有春昙,难道还缺这些银子,需要千里迢迢跑来,也忒不值了。”
艳离君又是一笑:“按台大人是个聪明之人,怎么竟不知道,有时候不完全是银子的事儿……”
正要继续说下去,却听脚步声响,她便道:“宋大人,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可愿意随我来?”
宋皎略微犹豫,终于一点头。
艳离君脚下一旋,从她身边掠过,仿佛在前引路一样。
宋皎跟着走了两步,心里略觉忐忑。
在岳峰启程之时,宋皎才知道易巡侍跟诸葛嵩都留在岳峰,而她身边的四个侍从,也是太子拨给她的,完全不知如何。
之前诸葛嵩跟着她的时候,她每每觉着不习惯,如今,竟然有点怀念侍卫长。
然而又一想下午去见太子时候他的话,宋皎笑了笑,太子分明没把自己进不进江家放在心上,既来之,则安之吧。
随着艳离君出了这院子,又走了一会儿,却是个小小跨院。
艳离君回手,似看出她的迟疑之色,便笑道:“按台大人敢不敢随奴家进来?或者是怕奴家吃了大人?”
她的声音很低,并不像是普通女子一样的细柔,但听在耳中,却更鼓惑人心。
宋皎道:“姑娘刚才说不全是银子的事儿,那又是什么?”
艳离君道:“世间比银钱更贵的是什么?”
宋皎想了想:“这个,不太好说。”
“那大人何不细说说?”
宋皎道:“有道是‘情义值千金’,又有诗云‘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这两句之中,最重的是一个‘情’字,所以本官想,比银钱更贵的,或许正是这个‘情’罢了。”
艳离君脚步一停,扭头看向宋皎,片刻道:“这问题我问过不少的人,答案也是五花八门,按台大人的回答,倒是让人很耳目一新。”
她说着迈步入内,却见里头院子极小,三间正房,正厅中点着灯,敞着门,倒像是等人来到似的。
宋皎扫量了一眼屋内:“那姑娘之所以来到永州,难不成也是因为一个‘情’?”
艳离君见她进来,自己却站在门口背贴着门扇:“大人聪慧,那不如再猜看看,这个‘情’,是哪一种情?”
宋皎听她只是问自己,便转过身:“姑娘在为难本官?情可分的太多了,本官又非未卜先知,又只跟你见过一面,甚至连脸都未曾见着……对你可谓一无所知。又岂能乱猜?”
艳离君闻言,双眸弯弯地:“原来按台是在责怪奴家,确实是奴失礼了,只是因按台大人已然是绝色之人,奴不过是相形见绌罢了。”
她说着举手,竟将遮面的面纱轻轻揭下。
宋皎还是第一次见艳离君的真容,却见她深眸高鼻,红唇嫣然,生得不是中原女子一样的清婉秀丽,而有些域外的张扬美艳。
除此之外……却仿佛还有另一种令她一时琢磨不到的气质。
艳离君见宋皎盯着自己打量,长腿迈动,娉婷妖娆地走到她的身前:“怎么了按台大人,是不是大失所望啊?”
她离的太近了,宋皎垂眸便能见着她轻纱掩映下的裹胸,以及她身上那浓郁诱人的香气。
宋皎只能往后又退了半步:“姑娘自是花容月貌,何出此言。”
艳离君复上前一步,道:“既然是花容月貌,按台为何总是后退?莫非按台不喜欢花容月貌?”
宋皎已然从外头退到桌子里头了,只好明说:“花容月貌自然人人都爱,但本官从无任何轻薄之意,请姑娘不要再靠近了。”
话音未落,艳离君探手,纤长的手指轻轻地将她的下颌一挑:“莫非按台大人不喜女色?”
宋皎吃了一惊,忙将她的手打开:“姑娘请自重。”
艳离君却微微倾身过来,眉眼带笑地望着她道:“奴只是心悦大人的品貌,所以想要亲近罢了。大人何必这样拒人千里之外,到底是不解风情,还是嫌弃奴的身子脏?还是真的……那传言说大人跟豫王殿下有那种……”
宋皎皱皱眉:“倘若姑娘只要说这些混话,本官告辞了。”
她正要迈步,艳离君嗤地笑道:“有道是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按台大人刚才不是还猜我是为哪种情而来么,怎么我说了,你反而不耐烦呢?”
宋皎一怔:“何意?”
艳离君笑道:“奴不是才说了么?我正是为当初……相赠平安扣的情而来。”
最后那句她的声音极低,似有若无。
宋皎蓦地回头。
——平安扣。
她没想到竟会在今时今日,从这样一个人口中说出这个词。
宋皎甚至不确定自己听见的是真的。
她转回身来:“你刚才说什么?”
“看样子按台大人还没有忘记……”艳离君巧笑嫣然,她走近宋皎,抬手往她肩头拂落。
宋皎抬手挡开:“本官问你刚才说什么。”
艳离君的双眼微微眯起,突然反手擒来,竟轻而易举地把宋皎的手腕攥住。
宋皎只觉着她的手劲极大,竟挣脱不了:“艳离君,你做什么?”
艳离君笑吟吟道:“何曾做了什么?正是因为总做不成什么所以才着急呢,按台大人既然想问话,那就老老实实地问我岂不好,总是走来走去的干叫人着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