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皎几天几夜没有好好吃一顿饭,本已经饿的麻木,有些不知饭菜为何物了。
如今看眼前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荷叶粉蒸肉,零陵板鸭,官保鸡,酿豆腐,腊肉……都是些岳峰本地菜色,宋皎来了这么多天,一样也没吃过。
也直到此刻,才记起肚子里空空的。
赵仪瑄看她盯着菜肴,便拉着她的手走到桌边:“终于可以好好地用些饭菜了,你瞧瞧有没有喜欢的,想吃什么,再叫他们做去。”
宋皎道:“我?我在这儿吃?”
赵仪瑄问:“你不跟本宫一起吃,还想去哪儿吃?”
宋皎觉着这个话题又有危险的趋势:“微臣只是太过惶恐罢了。”
“少啰嗦!”赵仪瑄笑斥了声,扫了一眼桌的菜,自己夹了一块酿豆腐放在她的碟子里:“尝尝看。”
“多谢殿下。”宋皎吃了口,只觉着酥嫩香美,一时大为喜欢。
原来这酿豆腐不仅是豆腐,中间镶嵌着调好味的肉泥为馅料,先炸后蒸,味道极为鲜美。
宋皎见赵仪瑄不动,便也回了一筷子:“殿下也吃。”
太子夹着吃了,点点头,又去捡了一块儿官保鸡肉:“是不是饿了几天了?”
宋皎笑了笑:“也不算。倒是殿下辛苦了,一路餐风露宿。”
赵仪瑄听了这句,拿筷子的手抖了抖:“你竟还知道?”
宋皎见他又停了下来,便也捡了一块鸡肉给他放过去:“殿下请。”
赵仪瑄很少自己动手夹东西吃,这倒也是他的习惯,之前在宫内,都是他看哪一样菜,盛公公便给他送到碟子里。
如今他主动给人夹菜,这殊荣却也只有宋皎才有。
宋皎发现了这个,便也不停地捡些合口味地送到他跟前。
赵仪瑄吃了一会儿,忽然道:“这倒是有点像是之前在魏家了。”
“怎么忽然想起这个?那次,确实亏待殿下了。”宋皎一怔。
赵仪瑄道:“又不是冲着吃食去的,反而是本宫赚了。”
宋皎隐约听出他的意,只假装不知道,起身舀了一碗莼菜汤给他:“殿下请。”
赵仪瑄喝了口,见她自己没有舀,便把碗送了过来。
宋皎以为他是要给自己喝,忙放下筷子要接过来,不料赵仪瑄并没有松手。
宋皎看看他的眼神,只能就着他的手慢慢地喝了两口:“殿下,我好了。”
赵仪瑄把碗撤了回去,转到她方才喝过汤的地方,慢慢地将剩下的汤都喝了,黑炽的眼睛却还看着她。
宋皎意识到他在做什么,一时心里有些发热,便低头道:“殿下,我吃饱了。您慢慢用,我回去换身衣裳。”
赵仪瑄道:“叫你在这儿洗,又不听话了?”
说着头也不抬地问:“水备好了没有。”
门口处一名内卫闪身出来:“回殿下,已经备好了。”
赵仪瑄道:“带宋按台去。”
之前跟李卫长在一起的那个内卫走了进来:“宋大人,请随我来。”
宋皎有些疑惑,从廊下回来到用饭,她没听见过赵仪瑄吩咐人准备洗澡水,怎么这么巧的就备好了?
她想:这也许是太子想要沐浴,之前出去的时候已经吩咐过了吧?听说自己要洗澡,便先让她来洗?
她边走边回头看向太子,却见他还端坐在桌边。
此刻宋皎浑然没意识到:太子的腿有伤,这会儿是不能洗澡的。
内卫领着她到了偏厅之中,指了指屏风的背后:“宋按台请。”
宋皎正担心他会跟自己一起,见他如此便松了口气:“多谢。”
拐到屏风之后,却见热气腾腾的极大的浴桶,好像还有些许艾草的香气,旁边的衣架搭着干净的帕子,跟几件衣物,宋皎拿了一件下来看看,确实是新的,但仿佛不是太子的。
因为这衣裳没那么长,也没那么大,仿佛是自己的尺码。
宋皎打量了会儿,想不明白。
她本来是不想跟太子离得这么近来洗澡的,不过身实在是难受的厉害,又想太子正在吃饭,何况他应该也不至于会荒谬到那种地步,自己只要极快地洗完就罢了。
刚吃了饭,到底有了力气,她将团龙衫的纽子解开搭在屏风,又将外衫解了,里头的裹胸原本是白色的,现在依然成了灰白,宋皎自己都有些难以忍受,忙匆匆地解衣卸裤,进了浴桶之中。
那热腾腾的温度正好的水漫来,她忍不住发出了很舒服的一声长长的叹息。
“啊……”
连日里的操劳,心累,绷紧的心神,都在此时此刻随着热水的漫涌化为了无有。
她本来想极快地泡一泡就出来,但此刻实在是太受用这被热水包围的感觉,原本因为吃了饭才有的力气好像也在这会儿消失了。
宋皎闭双眼,静静地靠在浴桶,竟有一种死而翻生再世为人的感觉。
她甚至连手都懒得抬,只任由身子静静地浸泡在那散发着艾草味儿的热水中,感受着水的温柔抚慰。
很快地,身体习惯了浴桶之中的热,原本苍白的脸也在热水的蒸腾下透出了几分粉色,额头也有了晶莹的汗意。
宋皎懒懒地抬手,索性将发簪抽落,她屏住呼吸身子矮下去,整个人没入水中。
她人在水中,闭着双眼屏住呼吸,感觉和暖的水流揉着自己的头,脸,每一根发丝都被泡的荡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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