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仪瑄止步,看了眼榻上的宋皎:“你觉着,宋按台可用过膳了吗?”
李卫长低下头去:“听说宋按台这几天也一直都寝食不安。”
太子没有再说什么,金石卫也知道了太子的意思。
随着一起往外走去。
外间厅中,复州跟随而来的官员站在一处,本地周县尉带了两个下属,跟县衙的两个主簿站在一处。
复州前来的是管千户跟两名统领,众人彼此各怀心思。
周县尉本受了重伤,之前几近昏迷,但因太子驾到,心中之振奋无以言说,只略躺了一趟,便急忙起了身。
此刻他心里除了在想太子殿下的突然来到,另一个念头却是:“殿下为何把宋按台抱上了马……难不成是对按台有什么责怪之意?”他回想两人见面时候的情形,以及太子那仿佛带着怒色的脸,心里很是惴惴不安,生怕太子真的降罪宋皎。
而且这么半天,竟没见到宋皎露面,周县尉心里更空了,这几天他之所以撑得住,全是因为县衙里还有宋按台坐镇,如今虽然太子来了,但不见按台的面,他心里实在无法安稳。
复州的几位大人,官职都比周县尉高出不知多少,起初还只是静静等着,眼见里头悄然无声的,他们逐渐也有些胡思乱想起来,细想从复州接驾直到来岳峰,自己有没有做错的时候。
忽然,那胡统领拉拉前头的古统领,低低道:“先前带兵到达岳峰的时候,太子殿下说要从西城门进城内,我那时候多了一句嘴,说要把外城绕过去,到东门楼贼寇最凶的地方跟城内里外夹击才是运兵之道,太子殿下瞪了我一眼……你说会不会,殿下会因此降罪于我?”
古统领道:“这个不会吧?你也没说错啊,而且殿下不是让你带兵包抄了么。”
前头的管千户听见了,便回过头道:“你确实没说错,但倘若太子殿下听了你的话,大家一起绕城而去,等真的里外夹击灭了贼寇,那宋按台又会如何呢?”
两位统领呆了呆,双双直了眼睛。
管千户低低道:“以后不要随便多嘴,难道之前赵千户的例子还没看够?咱们几个的脑袋,可不能也白白地……”
才说到这里,突然听到有人道:“太子殿下到。”
几人急忙回身站住,低头恭迎太子。
赵仪瑄扫了眼,还未落座便道:“周县尉,你的伤怎么样了?”
周县尉没想到太子开口先问的竟是自己,一惊之下忙道:“回殿下,卑职的伤……无碍。”
赵仪瑄道:“你倒是个硬汉,胳膊都要断了还说无碍。嗯……你如今是县尉,听说宋按台让你代理了知县之职,你喜欢当县令么?”
周县尉呆了呆,忙道:“殿下容禀,当时是情况紧急,按台才让卑职代行县令之职,但卑职有自知之明,确实不能胜任县令职位。”
“哈,”太子笑了笑:“你果然是有自知之明,你是武官,当什么县令,好吧,既然如此,即日起你便升为百户长,仍行镇守本地之职,如何?”
周县尉吃了一惊:“殿下……”
连旁边的管千户都惊呆了。
本来太子问周县尉喜不喜欢当县令的时候,管千户便听出来,太子这是要抬举周园,倘若他说喜欢,以后这岳峰县令便是他了。
不料这周园竟如此的不知好歹,太子把香饽饽送到嘴边,他硬说硌牙。
管千户正替他捏了把汗,觉着这厮要倒霉了,谁知……
百户所的六品百户长,可是比县令还要高一级。
赵仪瑄看着周县尉惊怔的样子,淡淡道:“行了,这儿不用你回话,你且回去养伤吧,像是你这样的官儿,自当长远地多为朝廷效力几年,去吧。”
周县尉这才反应过来,断了手臂,他都没说什么,此刻眼圈却已红了,周园挣扎着跪倒在地:“卑职,叩谢太子殿下恩典。”
赵仪瑄身边的内卫走过去,亲自将他扶起来:“周大人,之前给你的药记得好生服用,殿下说了,你可不能有事儿,得好好地再为朝廷效力呢。”
周县尉含着热泪,慢慢地点点头,退后数步,他突然想起了宋皎!周县尉迟疑着,想要询问太子按台大人如何,一时又不知怎么开口。
这么一迟疑,李卫长便看了出来:“怎么了周百户,可还有话?”
周园咽了口唾沫:“卑职,是想询问宋按台大人,呃……这些日子多亏按台大人坐镇岳峰,指挥妥当,否则、卑职也早……慌了手脚,岳峰也早扛不住了,所以……”
他尽力地想替宋皎说几句好话。
李卫长看了太子一眼。
赵仪瑄显然是听见了,他很清楚周园的意思。
虽然觉着这周县尉忠心可嘉,也是个正直之人,但此人这会儿还惦记宋皎,却是让太子心里有点不受用。
所以他并没有开口。
李卫长便对周园道:“殿下从来赏罚分明,你还担心什么?”
周园一听,确实是这个道理,太子连自己都提拔了,何况宋大人呢,这才安心出门去了。
管千户等人面面相觑。
赵仪瑄心里有了一点小气,便淡冷地扫了他们一眼:“都愣着做什么,琵琶山的情形如何?”
管千户急忙道:“回殿下,下午按照殿下先前的部署,古统领带人袭击了琵琶山,果然贼寇倾巢而出,山上空虚,不费吹灰之力便已经拿下,剩余逃窜的贼寇也都一一伏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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