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不知事情如何,却也听出宋皎的意思,掳起袖子就要上前。
陈立璧哑声道:“我并没有想害青青姑娘,只是想要借她让这个老恶鬼现形而已!”
宋皎制止了小缺:“你为这一己之欲,可有没有想过后果,万一我们提防不及,尽数遭了毒手呢,你赌得起吗?”
陈立璧竟笑了笑:“小人知道宋按台的能耐,料想朝廷派出的巡按御史,不至于就会轻易栽在这里。小人也想借大人之东风彻底将此处连根拔起,这确实是为了一己之私欲,因为小人不得不这么做。”
宋皎打量他的脸色,想到他之前奋不顾身跳下密室,却又最后一个上来时候那种失魂落魄的情形。
她问道:“你……莫非在找人?”
陈立璧猛地一抖,他深深看了宋皎一眼:“竟瞒不过大人。”
陈公子的身份倒不是捏造,他确实是前面孟州县的县尉之子。
四年前,陈立璧带着才六岁的小妹逛街,才松了松手,那女孩子就不见了。翻遍了整个孟州城都不见踪影,家中悲痛欲绝,母亲因此郁郁而亡。
此事成了陈立璧的心病,他本来是该去考武举的,却因而荒废所有,只在天下四处游走查探,却一无所获。
不过他倒是结交了一票江湖人士,又因他是官宦之子,在官场之上也颇吃得开,京内之人慕他之名,才得以前去尚书府赴宴。
半月前,陈立璧自京返回,在前头镇上跟之前认识的一个跑江湖的朋友吃酒,这朋友知道他在寻找四年前丢失的妹子,便跟他说了一件事。
原来前年镇上也出过一件当街抢掠孩童之事,被发现的及时,把那人打的半死,押送了官府。
本朝对于抢掠贩卖孩童,惩罚极重,轻则流放做苦役,重则斩首,据说县官当时便将那人流放了。
可据知情人说,曾又见过那凶徒在街头出没,并不像是被流放的样子。
这本是件很不起眼的事,但陈立璧为找妹子,任何蛛丝马迹也不能放过,当下问明了那人的样貌,就在周围三镇日日巡行。
他并不是毫无章法的乱找,而是格外留意那些带着女童的,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五日前他总算发现了那相貌相似的人,而当时那人也正盯着一户人家门口玩耍的小女孩儿。
在看到那人的第一眼,陈立璧几乎就确定了一定是他把自己的妹子掳走的,那种饿狼看着猎物的眼神,令他恶心且愤怒。
他耐心地等着,直到那人把手探过去的时候,才露了面。
屋内的家长听见女孩子的哭声,忙跑出来,却只有小女孩儿坐在地上哭,并不见其他人的踪迹。
起初那人以为陈立璧是官府之人,竟并不恐惧,然而陈立璧没把他交给官府。
这几天他行走江湖,武功精进,也学了不少的手段,折磨起人来自有一套,那人起初嘴硬,后来被他折磨的奄奄一息,终于招认了,他确实是偷抢拐带过不少的孩子,但并不是卖到别处去,而只有一个主顾。
据说那个主顾,是要养这些女孩子做丫头使唤,从小调理的。
但什么人家一年要十几个丫头,还得都是十三岁以下的孩子?而且起初这主顾不肯告诉他地址,只约定了一个地方,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后来这人贩子存了个心眼,暗暗跟踪过一次才知道,正是这无名山庄。
虽然明知有异,但钱财迷人心。
陈立璧问他,四年前是否在孟州拐过一个六岁的小女孩,这人也说不准,只说仿佛是有这么一件事。
陈立璧问了地址,打听到此处的谢庄主,年纪老迈,年青时候是个大财主,不知哪里遇到个道士,便立志修道以长生,因在此处山庄闭门不出。
“他们将门看的很紧,我费了点手段才住了进来,”陈立璧道:“入住当日我便觉着不对,倒好象总有一双眼睛暗中盯着我似的。”
走江湖的经验让他格外警惕,虽发现异常,但对方并没有对自己下手,而他一时也找不到把柄。
直到那夜,宋皎带了青青众人来投宿。
在看到宋皎自马车内露面的那瞬间,陈立璧认出了她就是京内的那位宋侍御,他觉着……兴许是老天开了眼了。
宋皎听他说完,默然:“那你的妹子……”
陈立璧惨笑了一下:“已经四年了,我知道妹妹只怕早不在了,但我终究要寻一个结果,现在……”
他回头看向那被大火覆灭的山庄,抬头轻轻地吁了口气。
在野地里熬了一夜,次日启程,陈立璧亦是随行:“前头便是孟州,请按台大人一定容我尽一尽地主之谊,也算是赔罪。”
宋皎正盘算着该如何安置这些女孩子,正也需要陈立璧帮忙,便答应了。
进了城后,却并不往陈府去,只在驿站住下。
才入内,门外孟州知县、县尉等来见。陈立璧道:“我知道大人必有所安排,提前通知了本地知县,请大人勿怪。”
不多会儿本地知县入内,寒暄见礼,宋皎便道:“本官昨夜经过无名山庄,救下了几个女孩子,他们有的不记得自己家在何处,劳烦知县大人细查户籍,将她们安置妥当,另外本官也会发公函给西州,牟县两地官员,配合行事。不得马虎。”
知县领命,又请她往县衙去住,宋皎回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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