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娘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爹, 又把您吵醒了,您再安稳睡会儿要紧,别叫他们过去又闹您。”
魏达还在嘀咕:“我要跟夜光哥哥和赵哥哥一起睡。”
“宁宁、宁宁……”魏宁胆小,嗫嚅着说:“宁宁也要。”
赵仪瑄听到这里, 心里得意,便望着宋皎低低道:“没想到你这样吃香,可惜……夜光只能跟本太子一起睡。”
宋皎没法理会他, 只听着外头的动静,随时准备爬起来。
是魏子谦的声音, 平和地说道:“别闹,那边的床小,禁不住你们两个再过去。若还闹, 以后你哥哥就不来了。”
这句话倒是有效,两个孩子给姚娘子一左一右牵着,送到老爷子房中去了。
听到这里,宋皎稍微松一口气。
两个人面对着面,静静地听外头的声响从有到无, 最后是姚娘子从老爷子房里出来, 跟魏子谦说道:“夜光该是跟赵先生到厢房里去了,却不知怎么样,我过去瞧瞧?”
她有些放心不下, 却还有一点疑虑,不敢擅自打扰。
魏子谦道:“不用了,夜光心细,需要什么自然就叫你了。别去打扰他们。”
姚娘子听丈夫做主,便忙点头:“那成,我先把东西收拾了去!你再睡会儿,这样大的雨,也不能干别的,正好歇着。”
姚娘子退出来,收拾满桌子的菜饭之类。她干活最为伶俐,不多会儿,堂屋中已然打扫的干净整洁。
姚娘子又退到厨房,洗洗刷刷,归拢剩菜,热火朝天中,却见小缺从西厢房里鬼鬼祟祟的出来。
“怎么了?”姚娘子看着他:“你悄悄摸摸地做什么?”
小缺哭丧着脸:“怎么那位爷还不走?”
姚娘子一边刷碗一边笑道:“瞧你这话,忒没礼了,这样的贵客能到咱们家里来,不是咱们的荣幸吗?人家要是不嫌弃肯留下,那自然是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为什么说这话呢?”
小缺拉了灶前的凳子坐在上面,哀叹:“正是因为身份尊贵,我才怕着呢。”
姚娘子眉开眼笑的,觉着小缺实在想不开,她道:“为什么怕?我看这位赵大人不是个挑剔的性子,瞧着挺随和的,今儿桌上老大硬拦着不许他喝酒,他竟一点不生气,这么大的官儿,这样的相貌气质,性子又好,真真讨人喜欢。”
小缺呲牙咧嘴,没办法形容心中的骇然。
“性子好”“挺随和”,这种话竟加在太子殿下身上,他简直觉着眼前天昏地暗。
“夜光能有这样的上司,可是他的福气,”姚娘子眼睛闪闪的,说着却又叹了口气:“就有一件不妥当。”
小缺问:“什么不妥当?”
姚娘子道:“我看这架势,赵大人今晚上必定是要留的,可那厢房的小床委实寒酸,叫他跟夜光挤在一起实在委屈。另一件儿……吃饭的时候我旁边瞧着,见他硬是没吃多少东西,是不是咱们这儿的东西不合他的胃口?你说晚上咱们弄点什么他喜欢的呢?”
小缺心想:“那您得把东宫的御厨弄来。”
他嘴上可是不敢这么说的,只支吾道:“叫我看倒是不用格外费心,横竖人家又不是冲着吃喝来的。”
“这倒是,”姚娘子爽快地笑了:“人家自然是冲着夜光来的,可也不能太委屈过分了……我想着,这赵大人既然是大官,恐怕什么山珍海味都吃过了,中午没时间才出去买的,晚上还有些空闲,不如咱们擀面吃吧?他既不爱吃肉,就用鸡汤蘑菇打底,最是鲜甜,天气潮,吃点热乎乎的汤面倒是正好。”
小缺原本耷拉着脑袋,可听到她算计好吃的,不由转移了心神,他想象着三鲜面的鲜甜,不由咽了口唾沫,道:“这个不错,殿下只怕也没吃过……”
“踮、踮什么?什么上下?”姚娘子疑惑地问。
小缺面无人色,正不知要怎么遮掩过去,正在紧张,却听到后院恢恢地叫了两声。
姚娘子吃了一惊:“什么动静?”
小缺跳起来:“一时昏了头,忘了那头驴该喂了。”
姚娘子看着他跑出去,又嘱咐:“地上都是水你慢点!”
见小缺去了,姚娘子心里打算着如何擀面调制等,一边将碗筷洗刷干净,厨房也整理妥当,这才出来。
她到底不大放心,蹑手蹑脚地走到东厢房外,从窗口向内瞅了眼,却见里头那一张小床之上,“赵大人”横躺着,而在他的身边床内,宋皎靠着墙壁坐着,两人不知在说什么。
姚娘子松了口气,转身回到里屋,却见魏子谦并没有睡着,她便上前坐了,把晚上吃面的事情告诉了他。
魏子谦道:“你的手艺是好的,这个必然合贵客的胃口。”
姚娘子得了夫君赞同,很是喜欢,又把宋皎这会儿正跟赵仪瑄在说话的事同他说了,因道:“你说晚上咱们要不要跟夜光换换?让他陪着贵客在咱们屋里睡?炕上至少宽敞些。”
魏子谦道:“你心细,想法虽好,可夜光未必能答应。你不必说,如果他觉着要换,他自己会告诉你的。”
姚娘子点点头,突然听到院后的驴子又叫了几声,她便笑道:“这小缺慌里慌张的,不知到哪弄草料去……对了,你说怪不怪,刚才我跟他说晚上吃面,他居然说什么‘垫下’……好像是这个吧,说“垫下”还是什么的没吃过,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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