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皎的眼神一变。
“原来是夜光的顶头上司,”魏老先生几乎要站起身来:“失敬失敬!”
太子把自己蜷的有点难受的腿稍微换了个姿势,笑道:“老先生不必多礼,我毕竟……是晚辈。”
魏老先生惶恐,又一心想着借着这个机会套套近乎,至少得让这位大人多照看宋皎:“夜光的年纪比您小,官儿也比您小,做事或者有不停当的地方,以后可还要拜托您多多照看他才好。”
太子说道:“这是当然了,夜光是……我的心腹之人,我当然会好生照看,把她交给我,老先生放心便是。”
魏老先生甚是喜欢:“喝茶,喝茶。”
眼见太子又要去端茶,忽然身后不约而同地咳嗽声响起,原来是宋皎跟盛公公心有灵犀。
“你们怎么了?”太子回头看向两人。
宋皎看了眼盛公公,公公忙先说:“您少喝点儿。”宋皎却道:“时候不早了,您还是……赶路要紧。”
魏老先生正跟太子说的投契,闻言忙责备道:“夜光,你在说什么话?赵大人才进门,又将晌午了,岂有不吃一顿饭就出门的道理?不可如此。”
他正要叫姚娘子去收拾做菜,忽然间门口处一阵喧嚣,有人道:“哎哟,魏先生回来了!”
说话间,一道人影在门口出现,扶着门框他站住了,脸色憔悴的,果然正是魏子谦。
宋皎拔腿走了过去,但姚娘子跟两个小孩儿却更快。
姚娘子跑到了魏子谦跟前:“你、夫君你回来了!”声音颤抖着,泪也跟着滚落,她忙抓起袖子擦去。
魏达拉住魏子谦的手,魏宁则抱住他的腿,不约而同地撒娇叫“爹”。
魏子谦定了定神,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他的目光越过姚娘子,看到她身后的宋皎,然后便是正也往这儿走过来的魏老先生。
他看到石榴树下还有人,只因体弱眼花,并未看清楚。
“家里,是有客人?”魏子谦语声微弱地问。
姚娘子忙扶住了他:“是是,是夜光的朋友,恰好经过这儿。”
此刻宋皎跟魏老先生也走过来,老先生激动的胡子发抖:“谦儿!你回来了!是没事了?”他扔了手杖,干枯的双手抓着魏子谦的胳膊,不住地上下地打量,仿佛在端详儿子是否是全须全尾好好的。
魏子谦温声道:“爹,我没事。”他的声音温和,表情却有些勉强跟敷衍的意味。
直到宋皎唤了声:“舅舅。”
魏子谦抬眸深深地看着她,顷刻才低低道:“夜光,我、我有话问你……”
宋皎看清楚魏子谦的眼神,她心里一动,便笑笑道:“舅舅,不忙的,你才回来,还是先洗把脸,让舅母给你弄点东西吃。”
她去过诏狱,知道监牢是什么地方,一看魏子谦的样子就知道这几天他一定没怎么吃喝东西。
姚娘子也忙道:“是是,咱们先进去,这儿还有客人……”
魏子谦呼呼喘气,眼睛却有些发红的:“你别插嘴!”
他打断了姚娘子的话,只死死地看着宋皎:“夜光,你先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跟葛知县说的,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把我救出来?”
宋皎微微一震,几乎忍不住往后看一眼。
魏老先生在旁听了个明白:“什么,是夜光把你救出来的?”他倒是单纯的高兴,觉着宋皎着实能耐,儿子平安无事,这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他没注意到魏子谦的脸色并不好。
宋皎已经猜到了魏子谦为何如此了,但是此刻赵仪瑄他们都在,有些话却不能给太子知道。
“舅舅,”宋皎深吸一口气:“你且先回屋安顿妥当,我保证,回头会给您一个解释的。”
魏子谦看了她一会儿,眼神极其复杂,却终于点了点头。
姚娘子总算松了口气,扶着魏子谦向内走去。
路过石榴树下,魏子谦转头,看到椅子上坐着一个人。
魏子谦当然不认识赵仪瑄,而太子自始至终也都没有站起来过。魏子谦撑着看了看,终于拱手行了个礼:“请贵客见谅,回头再给您赔礼。”
赵仪瑄仅仅一抬手:“请便。”
姚娘子陪着魏子谦,两个小孩追着在后,一起进了屋内。剩下老先生依依不舍地看着儿子进屋,这才又挪回来道:“哎哟,也算是老天庇佑,总算是安安稳稳地出来了……”
他抬头看向宋皎,半是嗔怪地:“夜光,原来是你去了县衙,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宋皎道:“一时没顾得上跟您老人家说。”
魏老先生叹息了两声:“这还是朝中有人好办事啊,若不是有你在,我真不敢想你舅舅最后会怎么样……”
宋皎脸色微窘,忍不住看了眼赵仪瑄。
却见太子脸上一抹淡笑:“我们宋侍御确实是能干的。”
宋皎怀疑他在嘲笑自己,而魏老先生却跟着道:“赵大人,您有所不知,自打家里出事,我便催着媳妇去给京内送信,他们偏不肯,自古民不与官斗,若没有夜光,我们这等人家,跟官府和那赌坊的大人们斗,岂不是自寻死路么?得亏是老天开眼,夜光正好就来了,要不然,他舅舅可真的是……”
太子不动声色地问道:“宋侍御向来洁身自好,魏家该也不至于有作奸犯科之举,怎么好好地会入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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