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仍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无奈地叹了口气,皇后道:“这也不说,那也不说,臣妾知道,再问下去又要恼了。索性不问了,不过,臣妾想说的是,既然已经如此,皇上不如快派太医去东宫,毕竟别的事都好说,太子殿下的伤可不能耽搁。”
她说到这里,又喃喃道:“臣妾待会儿也往东宫走一趟,看看太子到底如何了。”
皇帝才道:“你不用去。”
“皇上,臣妾也是替您看一看,总也能缓和一下跟太子……”
“说了不必去。”皇帝的语气有些不容分说。
皇后见他坚决如此,只好从命。
“对了,”皇帝又问:“颜家的两人如何了?”
“臣妾正也要说,颜文宁已经醒了,再等一会儿就叫她们出宫了。”她又叹了声:“真想不到,怎么这三姑娘性子这么烈的,早知道臣妾便不会答应她们的恳求,别让他们过来面圣就好了。”
皇帝瞧了她一眼,缓缓道:“东宫太子妃的位子,只能另再选合适的人了。”
“这……颜文宁果然不成吗?”
“哼,今日为了她差点毁了朕的太子,你说呢?!”皇帝又暴躁起来,一想到那块飞出去的砚台,简直恨不得颜文宁死了算了。
皇后闭了嘴:“臣妾明白了,一定会再留心,找个比颜家的女孩子更出色的。会让太子满意的。”
“你去吧。”皇帝把气压了压,不再言语。
在皇后才离开,魏疾捧了一杯香片上来奉上:“皇上,润一润吧。”
皇帝捧着茶,嗅着那一点点香气,脸色突然变得悲戚,却并没有喝。
魏疾看了两眼,几度要开口,还是忍住。
皇帝没有正眼瞧他,却问道:“又有什么事?”
魏疾稍微犹豫终于道:“东宫的盛奇……他……”
“他怎么了?”
“他跑到太庙哭先皇后去了。”
皇帝的嘴慢慢张开,魏疾在他发怒之前急忙把那茶盏接了过去,免得这描金山水骨瓷的三才盏也走了那砚台的老路。
但是这次,皇帝的怒却并没有发出,那声“胡闹”也没有说出口。
“他都哭些什么?”皇帝的脸色异常的平静。
魏疾低头道:“想来是因为太子殿下的伤,他伤了心。”
停顿之下魏公公又补充:“盛奇到底是当初跟过先淳皇后的,他也是看着太子殿下长大,所以不免……”
“把他叫来。”皇帝突然吩咐。
盛公公给带到养心殿的时候,两只眼睛已经哭成了肿眼泡。
皇帝看着跪在跟前的太监:“听说你去太庙哭皇后了,怎么了?”
盛公公正低头看着地上那个可疑的坑洞,不能置信地,他试着凑近些,果然瞧见了隐隐约约的血迹一样。
惊心,泪刷地流了下来,盛公公不顾体统地哭道:“奴婢当然是去哭皇后的,奴婢想让皇后娘娘在天之灵看一眼……看看太子殿下受的伤,骨头都断了,那么大一个血洞在身上……还差点儿就打到了头,就差那么一点……”
魏疾想要提醒他叫他注意,但是皇帝没有开口,魏疾就也没有劝阻。
盛公公边哭边说,擦了擦模糊的眼睛又道:“皇上,怎么能下那样的狠手,当初皇后娘娘在的时候,可是把太子殿下当成宝贝,哪里舍得他伤一根头发,娘娘在天之灵得多伤心啊!娘娘没了,难道皇上就忘了当初答应娘娘的话么?这没娘的孩子就是可怜……”
他哭的浑身发抖,已经不是跪着了,简直瘫坐在地上。
魏疾咳嗽了声,提醒他别太过了。
什么没娘的孩子,现在宫内可还有一位皇后娘娘呢。
皇帝倒没有多么的生气,只等盛公公的哭诉变成了语无伦次,皇帝才道:“行了,别哭了。”
盛公公一时停不下来,抽噎着道:“奴婢知道今日犯上了,皇上要惩罚,就罚奴婢吧,杀我的头也成,奴婢只恨不得那伤在奴婢的身上,我可怜的太子爷,受了大苦了……”
皇帝慢慢地站了起身,听到最后,又看向盛公公,终于他说道:“朕并没有忘。”
他本来还想再说两句,但到底只转身进内殿去了。
魏疾没有跟着入内,反而上前把盛公公扶了起来。
盛公公哆嗦着:“没有忘,没有忘还打的这样,那忘了呢?岂不是……”
“你少说两句吧,看着皇上给你脸了是不是?”魏疾打断他的话,啼笑皆非的:“你们主子奴才的轮番在这里指责皇上,还不许他生点儿气吗?”
在盛公公开口之前,魏疾又道:“但是打伤了殿下这件事,确实不是皇上故意的,只是失了手,皇上心里也后悔的很,不然你以为你刚才在这里说那些大不韪的话,皇上怎会一点不怪罪?”
盛公公含着泪呆呆听着,最后道:“我、我……就算不是故意,可真差一点伤到头,万一伤着呢?”
魏疾说道:“皇上也后怕着,不过这样也好,给了太子一个教训,皇上以后也不至于会动辄拿东西扔他了。”
盛公公又流了泪:“这教训可忒狠了些。”
魏疾叹了口气:“你就别四处乱跑了,赶紧回东宫好生伺候着吧,这会儿最要紧的就是看好了殿下,这才是你的本分,知道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