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东西都是她为洞房准备的,她以为一切已经水到渠成,没有什么东西和借口能阻挡他们成为真正的夫妻。
所以她悄悄准备这些,是想给他一个惊喜。然而生活处处是惊吓,喜还没有来的时候,悲却捷足先登杀她一个措手不及。
“…不准。”
“秦彦…刚才是你说话吗?”姜麓激动不已,鼻音浓重,“你说不准就不准,万一你两眼一闭什么也看不到,你管得着我做什么吗?你有什么遗言就快说,看在我们夫妻一场份上,说不定我还会替你完成。”
“姜麓…我不会有事。”秦彦缓缓睁开眼,眼中是她熟悉的霸道,“…等我…洞房…”
说完这句话,他的眼皮又重重闭上。
“好。”姜麓流着泪答应。直到此时此刻她冰冷的胸腔此时才感觉到一丝温度,整个人慢慢地缓过来。她就知道秦彦不会有事的,如果他这个时候死了,黄明珠那个老绿茶怎么可能想吃回头草。
然而人的情感真是复杂至极,她明明知道他不会死,明明知道他以后还会当皇帝,但是她就是害怕。
看来这辈子,她是栽了。
第70章 等你哟
暗夜中, 马车又快又稳。
除了风声,姜麓什么也听不到。她小心翼翼地护着陷入昏迷的少年,一直探着他的脉搏。这一夜是如此的漫长, 仿佛是一条永远走不完的路, 而他们更像是共赴天荒地老的约定。
从黑到明,从明到亮。
辰时二刻, 马车终于抵达奉京城门口。这个时辰正是附近百近进城的高峰,牛车行人挤在城门口乱中有序。
看着那挤攘的人和长长的队伍,只听到赵弈一声大喝,“城门守将何在?”
城守校尉当然认识他, 赶紧进前来回话。一听马车上是受伤的贤王,校尉赶紧开路让他们先进。从城门到贤王府,马车行了一路, 留下一路贤王遇刺中毒的消息。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往奉京城的大街小巷与各家府邸和皇宫。
贤王府建到一半, 楼阁屋殿倒是气势恢宏,然而里面空空如也。原先送来的四个人闻讯跪迎,姜麓暂时也顾不上他们。
放置秦彦的屋子是进府后的第一间, 木板床是赵弈临时搭的,垫的东西是从马车上挪过来的。秦彦的脸色已经是白如纸,嘴唇更是发白发干。
一夜奔波,姜麓看上去状态也不好,赵弈也没好到哪里去。
太医来的很快, 毕竟秦彦的身份摆在那里。来的太医是擅解毒的邢太医, 跟随而来的还有一位老太监。
听到赵弈称呼那老太监为福公公,姜麓才知道这位看上去像个相貌普通的人便是皇帝老儿身边的第一红人。如果是大街上堵面遇见,这样的人只会让人过目即忘。
福公公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姜麓, 姜麓穿的是一身淡青色的普通衣服,上面还沾染着一块块的血迹。那血是秦彦的血,变褐的红色在淡青色的衣服上触目惊心。
这样的姜麓,形象上不仅与那些世家贵女相距甚远,甚至还比一般小门户出来的闺秀。然而她却能在对方的眼神中感觉到善意。她想可能还是自己这张肖似祖母的脸在加分,也有可能是因为小新子的缘故。
邢太医赶紧给秦彦看伤。伤口倒是不深,但颜色发紫发黑,一看便是中毒之状。一番清创上药之后,邢太医才顾得上擦汗。
“幸好王爷服用过解毒丸,否则凶多吉少。”
开了药方留下医嘱,邢太医和福公公赶紧回宫中复命。邢太医详述的是秦彦的中毒之状和诊断所中何毒,并呈上记录的医案。
福公公禀报的则是自己的一应所见,包括秦彦的状态、姜麓的精神面貌和空荡荡的屋子,以及那搭起的木板床。
帝王的怒火有如雷霆,掷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的断笔无声诉说他的愤怒。一道圣旨彻查行刺之人,一道口谕赏赐到贤王府。
流水的东西抬进贤王府,家具用具成套齐全,还有几大箱子的人参补药。姜麓顾不上迎东西,还在屋子里给秦彦喂药。
秦彦中毒的时间长,邢太医虽然给他清过创拨过毒,但他的身体里还有不少的毒素。好在他年轻身体素质好,这时已经醒过来。
自姜麓认识他以来,他从未有过如此虚弱的时候。苍白的脸色让他看上去有几分羸弱之美,美得险些让她失神。
喝过药的秦彦重新睡过去,姜麓盯着他的睡颜看了许久。越看越觉得庆幸,庆幸他的毒能解,庆幸他命大。
赵弈进来请示姜麓,那些家具如何摆放。她出去后先是将那些东西扫视一遍,再看了一遍正屋的格局,心里很快有了计较。
她吩咐安排下去,赵弈便领着侍卫们干活。那两个太监和两个宫女一直站在外面等候吩咐,直到这个时候姜麓才有功夫理会他们。给他们的活自然是细活碎活,打扫屋子擦洗东西和清理院子。
一切安置妥当之后,姜麓才感觉到脱力般的累。她撑着头守在秦彦的身边,不时用手摸他的额头和脉搏。他的体温正常,脉搏也没有多大的变化。心道年轻还是好,若不然感染之后必有高热。
夜慢慢黑了下,从昨夜到现在仅是过去一天一夜,却像是过了很久一般。秦彦已经被抬至正屋中,锦缎的被面映衬着他的五官越发清俊出尘,皮肤更是白到透光。
直到肚子里传来咕咕的声音,姜麓才发现自己一直没顾得上吃东西。赵弈送来一碗鸡汤面,说是那个叫银儿的宫女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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