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中,她仿佛闻到了一种清新淡雅的花香,是庄一如身上令人痴迷的味道。
心跳如擂鼓,轰隆声不绝于耳,理智尖叫着拉扯她的意识,试图劝说她悬崖勒马,而另一种更加汹涌澎湃的情绪却不由分说推着她的肩膀,让她从深渊的顶端跳下去。
庄一如幽深的眼眸像有魔力似的,蛊惑着陆竹生向下,向下,距离越来越近。
两种截然不同的思绪在悬崖边进行一场激烈的拉锯,陆竹生于是就着这个姿势压着庄一如,两人几乎脸贴着脸,鼻尖碰着鼻尖。
像被无故抽走了四肢的力量,又好似有千钧重的大山压在她的肩上,只是在这么近的距离对视一眼,陆竹生便觉浑身都没有力气了。
她残存的理智挣扎着要将她拉起来,而她的身体却有自己的意识,无论理智怎样叫嚣,仍不由自主地沉沦下去。
静默也许持续了好几分钟,又或者只是短短一瞬,庄一如混沌的眼眸渐渐清晰,似乎有叹息从她的眸子里一闪而逝,快得让陆竹生来不及看清。
她心里那根弦突然就绷断了,耳朵听见了锃一声响,还有海浪翻涌上来,淹没理智的哗哗声。
她薄薄的嘴唇又向下压了一厘,与庄一如清冷的唇峰触碰在一起,那一瞬间柔软温凉的触感将一种难以言喻的颤栗从彼此交错而过的唇齿一直送到她心里去。
“这只小鬼怎么跑出去了?出什么事……”叶牧歌拽着逃跑的小鬼钻进屋里,飞扬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愣愣地望着玄关处两道重合的影子,尴尬地吐出最后一个字,“……了?”
陆竹生和庄一如同时僵住,叶牧歌头皮一炸,二话不说转身即走,一副狼狈仓惶的样子,匆匆留下一句:“你们继续!我什么也没看见!”
陆竹生一张脸红得滴血,慌不迭地朝后一仰,身体轻飘飘地飞起来,拉开与庄一如的距离,直至背心抵住天花板,才被迫停顿。
她撇开脸,不敢看庄一如的眼睛,唯恐从庄一如脸上看到任何嫌恶不喜的神情。
刚碰到彼此的双唇没来得及细细感受对方的体温便猝不及防落单,庄一如心里微微一叹,隐有一丝失落,但很快,她又两眼一弯,微笑起来,刚才若不是她想念太甚产生了错觉,那就是陆竹生在清醒的状态下主动吻了她。
“阿竹。”庄一如唤了一声,声音略微低哑。
陆竹生满脸惶恐,一副想逃走的样子,她的背紧贴着天花板,侧着脸不肯应声。
事已至此,庄一如怎会让她再逃,她仰脸瞅着陆竹生慌慌张张的囧样,深吸一口气,眨眼平息心绪,朝陆竹生勾手:“下来。”
陆竹生蜷了蜷手指,埋着头不搭腔。
庄一如牵起唇角,眼里淌出笑意,忽而轻嗔了声:“胆小鬼。”
这一句“胆小鬼”她哼得缠绵娇吟,是过往从未听过的语调,陆竹生浑身一颤,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背脊漫上四肢百骸,牵动了她仓惶的心跳。
胸腔剧烈起伏,仿佛稍慢一些,她就能一口气背过去似的。
“你明明喜欢我,为什么不肯到我身边来?”庄一如微微笑着,语气笃定而轻松。
陆竹生涨红了脸,仍不敢直视庄一如的目光,听见庄一如一句话戳穿了她的心思,她结结巴巴半晌,吭吭哧哧地反驳:“谁、谁喜欢你了?”
“不喜欢我你为什么要亲我?”庄一如眼中笑意不减地逼问,刚才那一下虽然一触即走,却如此真实,断然不是她的错觉。
陆竹生几乎咬了自己的舌头,强词夺理地争辩:“那是……那是意外!”
“那你不喜欢我,逛街的时候为什么要牵我的手?”庄一如耐心地追问,这只胆小鬼如果不被她逼一下,也许永远都听不到她的真心话。
“我……”陆竹生哑口无言,身子又朝后缩了缩,一张小脸儿由红转白,平日里冷漠疏离的脸孔此时扭成一团,竟是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庄一如不忍心了,陆竹生委屈的神情戳得她心窝里一阵揪痛,发热的大脑紧跟着冷静下来。
她等了太久,太想听陆竹生亲口承认那一句话,好不容易才真真切切地确认了陆竹生的心意,一股热血冲昏了理智,险些忘记了,这只小鬼的胆子比蜗牛还小,若逼跑了她,适得其反。
庄一如唇角扬起的微笑垂落些许,染上一抹无奈苦涩,已经等了那么久,再等一等,也没关系。
屋子里忽然沉默,陆竹生攥紧了拳头,偷偷抬眸瞅了庄一如一眼,便扫见庄一如试图再一次勾起嘴角,露出笑容的样子。
这一瞬间,陆竹生心里像被好几根针同时扎了一下,疼得绵绵密密,几乎喘不过气。
她张了张嘴,下意识地朝庄一如挪了一步,可她还未出声,便听庄一如开口:“阿竹,你还记不记得有一回你喝醉酒到医院来找我没找着?”
话题跳得太快,陆竹生有点没反应过来,心里还郁郁地难受,回想起那时的情景,情绪越发低落,点头应了声:“记得。”
那一次,她又是险些把自己的命折腾出去,才如愿见到庄一如。
庄一如脸上的神情越发柔和,温温地凝望着陆竹生:“后来你酗酒到胃出血,我接到消息赶去医院给你做了手术,那天你进手术室前跟我说了一句话。”
陆竹生闻言意外地抬眸,剧情的发展方向出乎她的意料,那一回她在酒吧喝得不省人事,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完手术躺在病床上了,哪里记得自己对庄一如说过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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