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噩梦并非完全虚假,除了在心底绽放的恶念,以及你所谓神明的身份以外,其余内容全部都是真实的。”
他最初就是一个普通的病患,醒来后没多久便因为意外险些丧命,然后又与太宰治相识,完全与所谓的世界本源、神明没有关系。
无需过多思考,费奥多尔便能理解对方所表达的意思,喃喃道:“米哈伊尔并不是你的名字。”
面前这个本质上是自己“父亲”的男人,本身名字也是费奥多尔才对。
“哼哼……”
青年含糊回答着,并没有否认。
“太宰治最初的遭遇,只是一系列巧合构筑的悲剧。”
他仰头望向窗外漆黑一片的夜景,那些星辰的光芒太过微弱,完全被月光遮掩,同时也遮挡住自己意味不明的神情。
“我曾经想要等待他重新振作起来,但是梦魇不会给我们机会。最终我等到的,就是亲眼见证他的死亡。”
就如同无数次轮回那样,米哈伊尔过去也想要拯救对方,最终只能惨淡收场,从来没有成功过一次。
他无法拉住对方的手,互相传递彼此温热的体温,走向名为未来的远方。
青年缓缓叹了口气,轻声道:“你应该已经意识到了,记忆中的我,能力与如今的潘多拉完全一致,这点确实没错。我得到异能力的契机,不过是想要救回这世界上对我来说仅剩下的重要存在,所以能力的模式是时间操纵,可以不断回到过去。”
而这场永无止境的旅途,早已迷路的他,还是走向了变为梦魇的终末。
“所以,现在这就是你经过无数次失败,变成了梦魇了最后?”费奥多尔抬起手来,揉了揉自己仍在不断刺痛的太阳穴,面无表情凝视着倚靠在窗前的青年。
他想要拯救太宰治失败,经历了能以数百年计算的轮回时间,却在绝望中步入灭亡。那之后又在变成梦魇的期间,不断重复着人生的噩梦。在绝望中一次又一次逆转时间,甚至还被冠以了所谓“神明”的名头,却始终无法保护唯一重视的人。
那这之后就发生了什么,才导致世界都发生了改变,变成如今的这副模样?
死屋之鼠虽说是盗贼团,但主要业务却是情报类交易。如今的世界到底有没有梦魇存在,费奥多尔再清楚不过。
这究竟要算是一个物种的消失,还是说彻底更改了异能力者的概念?
“接下来就该是属于你们的开始了。”就在少年模样的魔人陷入沉思之时,米哈伊尔轻笑出声。
“在这之后,从梦魇状态回归的我,与太宰治发生了很多。你也知道,我跟彻底更名为潘多拉·亚克特的他,是如今世界的本源,跟变成梦魇期间被伪造的记忆里面的神明,是类似的东西。”
“所以说渎神并不是玩笑话,我们确实做了些什么,让这个宇宙被全新的概念覆盖。”青年神情逐渐暗淡,就连声音也变得喑哑。
“想要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去找他吧,你会知道一切的。”
第222章 我突然觉得
米哈伊尔透露的信息并不难理解。
最简单的例子,就像是买不起新画布的油画家。画布上原本已经有一幅完整的画作了,在那之后又被覆盖,重新绘制了全新内容。
费奥多尔生存的世界,相当于那张覆盖过后重新绘制的画作,而他如今身处的“梦境”,则是在此之前的部分。
“书”的原理,恐怕也与这个类似。
他并不知道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个世界会遭到如此巨大的改变。得到了米哈伊尔一部分记忆的魔人,只能在满头雾水的情况下,去寻找同样来到此处的太宰治。
似乎是因为米哈伊尔不断轮回的真实经历太过漫长,再加上变成梦魇之后,侵袭他的噩梦相当于再次重复了一遍过往。那个身穿黑色长袍的俄罗斯青年,并没有同样让费奥多尔完全体会一遍,而是选择截取了后半部分,单纯让他感受过变为梦魇之后的内容。
这算是米哈伊尔难得体贴的地方,从噩梦中醒来,梦境中的记忆会随着时间流逝不断变淡。终究会有一天,费奥多尔会彻底忘却沉浸在梦中的感情,影响被降到最低。
前提是,他真的对梦境中的内容毫不在意。
从梦魇状态中回归的时间已是深更半夜,在与米哈伊尔简短的交谈过后,外表十五岁左右的他,立刻起身赶往对方所指的方向。
夜风微凉,树影婆娑,只有零星几只乌鸦在树梢枝头盘旋,不时地发出一两声十分应景的叫声。
在淡雅月光的照耀之下,费奥多尔轻喘着气,迈开步子小跑到一条流水清澈的河道旁,缓步踏上连通两岸之间的桥梁。
他明显能感觉到这具身体的不同。
从自己在这边的居住地抵达河道的距离,粗略估算至少有三公里远。换做自己原本的身体,是绝对无法在匀速奔跑这么远的距离后,除了呼吸稍显凌乱以外,感受不到任何不适。
早就该小腿酸痛,单纯的换气也会导致肺部疼痛不已才对。
从梦魇变回人类应该没有先例,如今这具身体也难以判断是单纯的异能力者,还是梦魇状态。
费奥多尔在桥头沉默着,视野中坐在护栏上不断晃着腿的少年的身影,逐渐与记忆中的那人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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