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任着梅勒斯分部总经理一职的米哈伊尔突兀出现,趁着员工尚且未来到公司的空隙,切地图来到了结界内部。
质地精良的黑西装外套在他的操控下化作无数异能蝙蝠,托举着那些辆油罐车,让它们挨个沉入海湾里。
不释放存储于内部的消除指令时,这些动辄就能轻易毁灭一国的使魔不过是再朴素不过的异能造物罢了。
帷幕之后所上演的父子相见剧情没有任何波澜,两张面容完全一致的脸摆在眼前,也不过是让津岛修治饶有兴致的多看了几眼而已。
召唤管理员号来此地的原因也很简单,不过是幕后道具准备与台前上演内容的有所冲突,需要他来救场。
剧本中,内部所发生的一切与米哈伊尔完全无关。结界完全由Aoki所创造,费奥多尔与太宰治这对苦命鸳鸯不过是趁这段时间将石油化工厂附近的仓库搬空,把所有满载爆炸物的油罐车藏在横滨海湾大桥之下罢了。
至于他们是如何在短短二十四小时完成这一切的,靠的则是被费奥多尔隐瞒的某样异能兵器,连异能特务科都未曾告知。
然而事实却是,连结界也由他本人制造,已经覆灭的Aoki完全背了黑锅。
重点在于,这种异能兵器同一时间只能使用一样,否则会出现像当初把织田作之助卡掉线的情况。
持续二十四小时的结界早已张开,两人的玩家号又没有将油罐车安全搁置到海底的能力,只能靠费奥多尔的管理员号来完成这一步。
少年缓缓阖眼,在过于空旷的桥面上迈着轻快的步伐来到恋人身边。他深吸一口咸涩的海风,任两鬓处卷曲的发丝扫过面颊,扶住身前的栏杆轻声道:“这里就是倒数第二幕戏的舞台了?”
“看你,没有个落脚点很困难吧。”费奥多尔将自己的绒帽戴在对方头顶,替他压下凌乱的发梢,之后更是亲昵地捏了捏对方的耳垂。
“从首领室的角度来看,这里确实不错。”津岛修治微微转头,目光落在了结界外一海湾之隔的港口黑手党总部大楼处,“正对横滨海湾大桥,摩天轮、擂钵街、骸寨都能尽收眼底,想必看烟花也能很清晰吧……是欣赏舞台剧的特等席呢。”
毕竟港黑大楼是横滨最高的建筑,早已代替现世中原本的地标大厦成为这座城市的标志,视野也是一等一的好。
当然了,是违规搭建的那种。
少年收回视线,若有所思地戳着身旁人的腰腹,询问说:“光靠油罐车场面不够震撼,但是剩下的道具要到哪里找,费佳你有合适的门路吗?”
捉住那只捣乱的手,费奥多尔认真回答道:“米哈伊尔的话有。”
“啊……又是狗血剧情。”
津岛修治叹了口悠长的气,突然戏精附体似的假哭出声。
“拿了被all剧本的太宰治你怎么这么惨啊呜呜呜呜。”
唯一的观众不为所动。
这位港口黑手党的干部候补索性彻底扑入对方怀中,埋在颈间的茸毛披风领处,做出抹泪状,“费佳你也好惨啊呜呜呜,明知道自己的恋人被父亲和仇人这样那样却无能为力的感觉,一定很心痛吧!”
“完全不。”被强行扣绿帽的费奥多尔秒答。
演戏得不到应有的回报,津岛修治只能不满地撅撅嘴,继续赖在恋人怀里抱怨着,“嘁,稍微配合一下嘛。”
“宰右本了解一下。”
“……”
话音刚落,原本处于玩闹状态的卷发少年倏地收敛了自己漫不经心的态度。
他仰起头,用那只裸露在外的鸢色瞳眸与恋人对视。
那是足以将任何人在这份温柔中溺毙的神色,隐藏在这之后的,却是令人不寒而栗的空洞与虚无。
“费佳你就是那种奇怪的支配欲作祟吧。明明现在都不是敌对状态了,还是想要将唯一有资格平等对弈的敌人亲手摧毁,却又因为我们现在的关系不可能下手,只能变了种模式。”
津岛修治那双失了血色的薄唇一张一合,如同诱人犯罪的恶魔在耳边低语。
他歪歪头,轻笑着反问道:“我说的有错吗?”
被恋人毫不留情戳穿内心的阴暗,肤色苍白的少年内心并未起任何波澜。
骨节分明的手抚上那张被绷带包裹的面颊,纤长指尖在温润唇瓣处稍作停留。费奥多尔缓缓在指尖释加压力,低声道:“是又如何?”
故意伸出舌尖,津岛修治舔舐过恋人微凉的指节,展露出一个过于温和的笑意。
“我完全不介意哦。”他说。
“唯一能看到相同风景的人,愿意拉起我的手,这样只存在于黑暗中的救赎是最适合我的。”他未负伤的右臂紧紧抱住身形瘦削的病弱少年,贪婪的汲取着对方的气息,似是在自言自语地呢喃着,“这份温暖若是遗失,我真的会拼尽一切代价也要将你挽留。”
毫无征兆接收到胆小鬼最为深情的告白,费奥多尔有一瞬间的愣神。
他下意识地搂住津岛修治过于纤细的腰肢,待头脑得以正常运转后,理解了对方此刻的举动。
是剧本。
心头蔓延上几分无奈,费奥多尔安抚性地拍着恋人的后背,“有感而发?”
“不要突然破坏气氛嘛……”埋在他怀中的少年点点头,凝视着在晨光照耀下波光粼粼的海面,神色黯然,“只是突然觉得这个故事的最终结局,潘多拉·亚克特并不会感到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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