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是林语然刚才过戏时给顾迢讲过的:妹妹因为心脏有问题,从小到大,不知做了多少次手术,不知经历了多少次非人的疼痛折磨,每一次妹妹觉得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妈妈都会在进手术室之前,这样轻轻的在妹妹耳朵上吻一下。
在妹妹心中,这是安慰的最高级别,让她每一次都有了动力,一定要从手术室里活着出来。
这一次,她把这种最高级别的安慰,送给了她最亲爱的姐姐林语然,在林语然最最需要的时候。
林语然也快速反应了过来,噌的一下子站起来,还是倔强的偏着头、不让妹妹看到自己的脸,声音里却已经多了掷地有声的坚定:“下一次,下一次一定把金牌带给你。”
林语然大步流星的走出病房,脚步里已不复初入病房时的颓废。
顾迢饰演的妹妹的背影,坚持着坐了好一会儿,直到确认林语然走远了,才突然软绵绵的倒下去,在病床上弓成一个虾米的形状,捂着心脏疼得连背影都在微微发颤。
“卡!过了!”导演兴奋的喊道。
顾迢从病床上爬起来,走出摄像机的拍摄范围。
导演亲自走到顾迢的身边:“小姑娘,可以啊,以前没在圈里见过你?哪家公司的?”
顾迢笑着摇摇头:“我就是一个摄影记者,因为认识林语然,来帮个小忙而已。”
导演显然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摇摇头:“可惜了。”
这是林语然当天要拍的最后一场戏,卸了妆,一路小跑着过来找顾迢:“小龙虾夜市摊,走你!”
夜市,永远是一座城市中,最能让人感觉烟火人间之热闹和喧嚣的地方。
戴着鸭舌帽的林语然,大剌剌往油渍多到擦不干净的桌边一坐,给自己和顾迢,分别满满到了一杯啤酒。
林语然端起来,啜饮了一大口,打出一个响亮的饱嗝:“爽啊!”
顾迢翻白眼:“怎么着也是偶像剧女主角,注意点形象好么。”
林语然倒是坦然:“方影后又不在这儿,我就不用演了。”
顾迢也一大口、一大口的喝着啤酒,跟林语然嘻嘻哈哈着,耳边充斥着吵闹的捧杯声、划拳声,把顾迢的脑子里和心里都填得满满的,好像这样,就能让那个精致又冷漠的女人的身影,从自己的心里暂时离开一会儿。
林语然在两杯啤酒下肚以后,开口问道:“你其实学过表演吧?”
顾迢一愣。
林语然继续问:“你其实很喜欢表演吧?”
顾迢不知该如何反驳。太久没有表演了,刚才镜头对着她的时候,顾迢一时技痒,心里想着:只是背影,应该不算真正的表演……
竟就放任自己,按照自己的真实心意去演了。
林语然又喝了一口啤酒,接着说:“你其实……是跟方影后学的表演吧?你们早就认识了。”
顾迢彻底愣在了当场。
顾迢没想到,是看起来最二、神经最大条的林语然,第一个看穿了真相。
林语然好像突然王者附体,连顾迢这一秒的心思都看穿了,苦笑着说:“又不是因为我聪明或细心。”
“是因为……我是真的喜欢方徊来啊。”
顾迢一怔:曾几何时,她也能大大方方的说出这句话——“我是真的喜欢方徊来啊。”
这一切的开始,都来源于那一出舞台短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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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迢大一那一年,过完年,又和方徊来一起回到学校。
重新走在安静的校园中,看着身边路过的同学们那一张张朝气蓬勃的脸,顾迢觉得春节时经历的所有事,就像一场遥远的梦。
为了不再走进那不想回去的梦境,她宁可永远都不睡。
顾迢拖着行李箱走进宿舍,凌悦已经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敷面膜,看到顾迢进来,从鼻子里由衷的发出一声:“哼。”
顾迢陪着笑拉开行李箱,掏出一个罐头瓶子放在凌悦面前:“你最喜欢的泡菜,我妈自己做的。”
凌悦不看顾迢,鼻孔朝天:“哼!”
顾迢觉得好笑:“你小猪佩奇附体啊?”
“对啊!我就不懂了!大家都是社会人!你怎么能这么重色轻友!完全置社交礼仪于不顾呢?!”凌悦憋不住了,终于转头过来面对顾迢,叉着腰气势汹汹的说。
顾迢的声音变低了:“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是她……帮我处理的。”
凌悦一下子没脾气了。高中同学三年,她对顾迢爸爸的秉性,对顾迢家里的那些事,或多或少了解了一些,即便顾迢从来不说。
凌悦的第一反应,是赶紧对着顾迢问:“你没事吧?”
顾迢有些感动,却又不想多年基*友之间太过煽情,于是故作沉痛状:“有事。”
凌悦一时也不知该问不该问,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万一顾迢的事自己也能帮上点忙,还是多了解一些更好,于是斟酌着开口:“方便……告诉我?”
顾迢捂着肚子,弯下腰,脸上的表情很是痛苦。
凌悦心惊:莫非是被打伤了,到现在都还没恢复?!
结果这时顾迢开口道:“事情大了,我每逢佳节胖三斤,到现在都还没恢复。”
顾迢拉过凌悦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肚子上:“给你摸摸我的游泳圈,你就不要生气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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