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次,凌悦周末走进学校附近的一家便利店买水,无意间撞到顾迢在那里打工。
顾迢红着脸给凌悦结了帐,凌悦红着脸赶紧拿了水走出便利店。
周一到学校,她们很默契的谁都没有提起这件事。
凌悦知道顾迢自尊心强。吃饭时她想偷偷帮顾迢结账,课间也曾经想偷偷塞给顾迢小零食,顾迢从来没有接受过,每次都把钱和零食还给凌悦。
凌悦特别记得有一次,她们4个好朋友一起去校外吃烧烤,AA算下来是没人20块5毛,提前结了帐的女生很爽朗:“你们每人给我20就好啦。”
凌悦和另外一个女生都直接给了20。唯独顾迢,特意找烧烤摊老板换到了5毛的零钱,把20块和5毛一起给了结账的女生。
“这么认真呀。”那女生也没在意,笑着就收了。
但是看到这一幕的凌悦,从此才知道,顾迢嘻嘻哈哈的外表之下,藏着一颗多么敏感而自卑的心。
顾迢从来不说,她也就不问。
这是她们独有的默契,也是她们能当多年好朋友的原因。
所以此时顾迢问到培训课时费时,凌悦为难的告诉她真相:“挺贵的,找比较便宜的老师,一节课也得2、300百。”
顾迢一怔,赶紧又轻松的笑笑:“这样啊。”
没说找凌悦借钱。也没说找凌悦蹭课。
从这天开始,顾迢的晚自习找老师请了长假,据说她妈妈特意来找老师说了,说顾迢身体不太好的样子。
凌悦却知道:顾迢哪里是身体不好呢?是脑子不好。傻到一点小便宜都不会占。
为了这个傻傻的朋友,凌悦整整一个学期下晚自习后,都再没去过学校附近的便利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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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打工一边上学一边准备艺考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寒冬时间。
顾迢下了课匆匆往家赶,准备吃了饭后马上去便利店接班。
回家之后,家里却没开灯,妈妈在餐桌上留了一张字条,说她被爸爸临时带去了一个酒局。字条边放着十块钱,让顾迢自己解决晚饭。
顾迢想了想,拿起那十块钱,放进了一个随身文件袋里。然后小心翼翼的,揣在了怀里。
她不敢放在家里,怕被爸爸找到了拿去喝酒,从来都是随身带着。那是她好不容易挣来的课时费。
公交车从顾迢的身边开过。顾迢追着公交车一路小跑。
她每天都是这样从学校跑回家、又跑到便利店去交班。能省2块是2块。
路边,一个白发爷爷守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红薯摊,吆喝着:“卖红薯哎!又香又甜的烤红薯哎!”
这时天上,飘下了片片雪花,竟是今冬的第一场雪。严寒的气息中,烤红薯那阵阵香甜的白烟,显得更诱人了。
顾迢吞了口口水。
老爷爷问:“小姑娘,买个烤红薯不?算你便宜点,5块一个。”
顾迢今天很饿,下午体育课跑了2000米。这时老爷爷一问,顾迢都听到了自己肚子传出的叫声。
顾迢脸一红,赶紧退开两步,生怕爷爷听到她肚子叫,然后笑着摇摇头:“不了,刚吃完饭,不饿。”
然后蹬蹬蹬的跑走了。
等到从便利店打完工、一路远远的走回家。顾迢觉得自己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了,胡乱擦了身体、换了睡衣,就躺到床上。
顾迢觉得自己浑身累得发疼。可是……
顾迢摸着自己一直“咕咕”叫的肚子,在黑暗中翻来覆去的翻滚,饿得睡不着。
那香甜烤红薯的样子,一直在顾迢脑子里挥之不去。
顾迢强迫自己不去想烤红薯,不停在脑海里重播方徊来舞剑结束时的眼神,喃喃念叨着:
“方游,方游,方游,方游,方游,红薯,方游……”
好不容易睡着了。第二天早上顾迢醒来一看,枕巾上都是干掉的口水渍。
顾迢脸一红,赶紧悄悄洗了,才背起书包去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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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下学期开学后不久。
顾迢随着学到脑子木掉的同学们,涌到操场上做课间操。
顾迢看着大家做操,在心里嘀咕:这不标准的程度,简直跟每天晚上精神抖擞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之间,差了10086个买家秀啊!
随着课间操结束的音乐响起,凌悦挥舞着一个信封跑了过来。
“我收到了!”凌悦兴奋的对顾迢说:“Z戏表演系的专业合格通知书,我考了第22名呢!”
顾迢紧张的吞了口口水。
她想问凌悦,又不敢问。
突然,顾迢开口说:“如果没合格,我就复读。”
顾迢像是下了很大决心的样子:“我一年一年的复读,直到考上为止。”
必须考上Z戏。在顾迢心里,那是她和方徊来唯一可能产生的交集点。
凌悦大笑:“可惜学校不给你这个复读的机会呀!因为——你今年也考上啦!”
凌悦挥舞着属于顾迢的那个信封,顾迢一把抢了过来,哆哆嗦嗦的打开,上面写着——
“陆珊海,专业合格,30名。”
擦边进。
顾迢呜呜呜流下了海带泪:这么多年抽奖最多就中过一包纸巾!多年非酋只为熬成这一次欧皇,没白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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