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哥儿听了傅里的话后,神色已经变得严肃许多,只是他到底年岁小,还是第一次与长辈说起这等话题,一时实在放不开手脚,更是觉得羞窘。
何况他这么大点儿的年纪,平日除了与锦哥儿上学外,剩下时间便是到后院儿练习武艺,满心满眼都是想要做一个如父亲一般既能光宗耀祖,又能报效朝廷之人,就算学堂的堂兄弟们曾在耳边提起过这样的事儿,他也从来不曾往心里去,如今乍然听到家里都要开始为他相看妻子了,哪儿能立刻说出对未来妻子的喜好?
是以他听了锦哥儿的话后只觉得哭笑不得,心里更是隐
隐生出了几分“报复”的心思:“你既然认为娶妻生子是件最寻常不过的事儿,那你倒是说说看,你究竟更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他说完这话后,本以为锦哥儿会拿自己年纪小来将这个话题搪塞过去,却不曾想锦哥儿听完这个问题后,眨眨眼,竟真的陷入了沉思,而后更是当着老太太与母亲的面儿大言不惭地开口:“我以后定然是要娶一个如母亲一般貌美的妻子,而且她还必须如我一般饱读诗书,能同我一起吟诗作对,不至于婚后相顾无言。当然,若是她也是个见多识广喜欢到处游历的,那就更好了,这样以后等我功成名就之后,我们夫妻还能一起畅游大夏山河,做一对真正的神仙眷侣。”
顿了顿,他转头认真地看着傅里,“儿子是不打算纳妾的,所以对妻子的要求就格外高,希望母亲按照要求为我挑选妻子的时候,千万不要不耐烦。”
傅里失笑,几乎是立刻就想起了之前在湖州遇见的薛秦氏,以及她的女儿薛宝琴。
这样看来,她对自己的儿子果真是非常了解,母子二人在对未来儿媳的标准也是出奇地一致。
只是……
傅里认真地看着锦哥儿:“你怎会想着不要纳妾?”
虽然她自己对男子纳妾一事非常不喜,但她非常确定,自己是从来没有在锦哥儿耳边说起类似的话题。毕竟若无奇迹,锦哥儿这辈子就要在大夏生活一辈子了,而除了自己之外,锦哥儿在大夏接触到的所有人和想法,也都是非常纯粹的古人思想,她非常担心自己故意灌输给锦哥儿思想会让他在以后的生活中,因为与他的所见所闻互相碰撞,而让自己太过纠结,从而陷入矛盾之中。
何况古代订婚之前男女不能见面的规矩,也实在让人头痛。
在这样的规矩下,要想找到一个真正情投意合的伴侣实在太难了,若是她硬是要求锦哥儿不得纳妾,谁也不知道锦哥儿以后的生活到底会过成什么样。
所以傅里只能想办法为锦哥儿挑选一个最有可能与他相爱的妻子,想来有了自己喜欢的人后,以锦哥儿这些年跟在自己身边耳濡目染受到的种种影响,他是肯定不会做出纳妾之举的。
可傅里从未想过,锦哥儿竟然在这么小的时候,就已经生出了不愿纳妾的想法。
她实在太好奇了。
面对傅里的询问,锦哥儿反倒像是比她更疑惑一样:“娘亲不是不喜欢纳妾的男子吗?儿子担心娶妻之后再纳妾,娘亲可能直接将儿子赶出家门,真要这样,儿子可就只能抱着娘亲的大腿哭了。”
傅里忍不住在脑海中幻想锦哥儿抱着自己大腿哭的画面,然后整个人都:“……”
倒也不至于。
她又不是灰姑娘的后妈,可做不出将自家儿子赶出家门的事儿。
就算以后锦哥儿纳妾,她至多也只会将他老婆当做亲生女儿好好补偿,然后将锦哥儿分出去单过而已。
见傅里像是真的顺着自己的话在思考,锦哥儿忙笑着打断:“娘亲你不要乱想,儿子只是玩笑。虽然确实有娘亲你不喜欢纳妾之人的理由,但更大的原因其实是,儿子对您与爹爹之间的感情非常羡慕,也希望自己以后能如爹爹一般,娶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妻子,然后白首同心,互相扶持。”
傅里没忍住,抬手打了锦哥儿的肩膀一下:“你这臭小子,长本事了,竟然拿你娘亲开涮!”
锦哥儿嘿嘿一笑,认真道:“但是我之前说的,喜欢的妻子人选是认真的,娘亲你以后可一定要按照儿子的要求给我娶妻啊。”
傅里哭笑不得:“小小年纪,竟成了个好色之徒,羞不羞啊你!”
锦哥儿半点不觉害羞:“孔夫子都说了,食色性也。儿子喜好美色,又不曾贪花好色,可配不上母亲好色之徒的评价。再者说年少慕艾,可不就更容易喜欢上美人?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傅里被这一长串儿的话给噎住,一时间竟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反倒是老太太听完大笑,忍不住开口:“年少慕艾?咱家锦哥儿这么点儿大,难道就已经对男女之事开窍了?”
锦哥儿眨眨眼,迟疑着开口:“大概,还没呢。”
说完他昂首挺胸,“不过只要是人就喜欢美人,也希望能找到一个能与自己琴瑟相伴之人。若真能找到一个如孙儿要求一般的妻子,孙儿就是眼盲心瞎,也肯定会喜欢上,肯定出不了错。”
这下不只是老太太,就连傅里与兰哥儿都被锦哥儿这大言不惭之语给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锦哥儿犹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一张精致的小脸儿相当严肃:“娘亲,话儿是你们问的,儿子也说了自己的要求,你们可不能不将儿子的话放在心上。可一定要按照儿子的要求,给儿子挑选媳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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