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栩栩这才如梦初醒,?手腕间的痛楚让她不由得皱紧眉头:“无事,你先起来。”
至于容凌,?苏栩栩瞥了她一眼。
少女长发凌乱地搭在纤薄双肩,低垂着头,整个人陷入阴影之中,?叫人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不过想来也是并无丝毫悔改之意。
的确是该好好管管了,苏栩栩心道。
在飞漱宫自己尚且可以心软,可若是在外头哪日顶撞了别的贵人,一言不合被拖去杖毙了也说不定。
这般想着,苏栩栩并未开口让容凌起来,任由她就这般跪在地上。
清荷取来纱布和药膏,小心翼翼地替苏栩栩清洗包扎,当看清她鲜血淋漓的伤口时,清荷胆颤心惊地开口:“娘娘先忍一忍,待奴婢给你上过药后,便去叫太医来。”
“左不过是些皮肉伤,要太医作甚?”
“可这伤口咬得如此深,若是不好生医治,恐怕将来会留疤。”
“无妨……”听见清荷的话,苏栩栩眼也不眨。
清荷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宫中的女人为了圣宠,哪个不是精心打扮,尤其是肌肤上,别说留疤,只怕叫蚊虫叮咬上一口也得涂脂抹药,生怕叫圣上看见不喜。
只怕娘娘不让唤太医来,也是不愿让外人知道此事。
清荷不由得看了容凌一眼。
这冥顽不灵的小丫头,便当真值得贵妃娘娘如此用心?
话虽如此,主子们的事,到底由不得清荷这个下人过问,她只管细心地替苏栩栩包扎好伤口:“娘娘睡了大半日,可要奴婢叫下人传膳?”
她问起来,苏栩栩才想起自己的确是许久不曾吃东西。
只是昨夜同周文帝饮过酒,她直到此刻仍胃口不佳:“叫厨房随便端些清粥小菜来即可,本宫今日不宜荤腥。”
“是……”清荷应声,步履匆匆地从跪在地上的容凌旁边擦身而过。
温热的粥菜很快就被端进屋子里,满室香气中,容凌跪在屋前,抿紧唇没有任何动作。
厢房内偶尔响起瓷勺与碗盘碰撞的清脆声响,苏栩栩用餐时一如既往地慢条斯理。
室内香薰袅袅,容凌的双腿早已跪得失去知觉,她垂在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忍无可忍之际,苏栩栩终于放下瓷勺,对旁边的清荷吩咐道:“都撤了吧……”
“是……”
清荷听话照做,端着吃食离开,厢房内再次只剩下二人。
容凌这才听见苏栩栩起身的动静,随后一片阴影落到自己面前,她听见苏栩栩轻飘飘的声音落下来:“本宫问你,可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容凌没有出声,眼底一片寒意。
紧接着,她的下巴被一只手轻轻捏住,容凌不得不被迫抬起头,对上苏栩栩居高临下的目光:“本宫再问你一次,可知自己做的事是否不对?”
容凌眨了下眼,情绪没有任何波动:“是娘娘先动手的。”
言下之意,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任何错。要容凌服软便是如此之难,苏栩栩觉得自己的耐心几乎快要消耗殆尽。
她深吸了口气:“既然你这般想,本宫也懒得多费口舌,便罚你半年的俸禄,自己多做反省。”
想到容凌似乎也还不曾用膳,苏栩栩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口吻依旧强硬:“起来,自己回屋反省去,若是没有想明白,便不要再出现在本宫面前。”
否则苏栩栩真怕自己一个心软就原谅了她做出来的事。
听完她的话,容凌眼底寒意更甚,却终究只是波澜不惊地应了声:“是……”
容凌缓缓起身,却因为跪得太久双腿发麻,早已失去力气。
她身形微微晃动,差点向前倒去。
苏栩栩下意识伸手便要将人接住,容凌却咬牙稳住了身形,随后转身缓缓走出寝房。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再多看苏栩栩一眼。
贵妃娘娘身边的丫鬟阿凌不知为何突然失宠一事,很快就在后宫的奴才中传开。
要知道往日苏妃可是最看重这个丫鬟,可现在出门时身边跟的人也成了别的丫鬟。
外人倒好,充其量也只是嘴碎闲谈一番,再者容凌懒得迈出飞漱宫,这些话倒是传不进她的耳朵里。
只不过飞漱宫中难免有踩高拜低之人,往日容凌有苏栩栩撑腰,就算是脾气再不好,也没人敢吱声。
眼下她失势,那些素来对她嫉恨的人可算是找着机会排挤容凌,飞漱院中的重活累活都不动声色地丢给她做。
好在清荷心善,对这些小丫鬟敲打一番后,才没人敢找容凌的麻烦。
只不过即便如此,照样偶尔还是有重活轮到容凌的头上。
这日太阳正好,容凌在下人住的院子里洗衣服,清荷照例过来帮忙,顺便好心劝她:“你这般是何苦,向娘娘认个错不就好了,况且原本就是你以下犯上,若是换成旁的丫鬟像你这般顶撞主子,只怕不被杖毙也得剥掉一层皮。”
容凌漫不经心地搓着手里的衣服,也不管洗没洗干净:“既然如此,那她便将我杖毙好了。”
真是什么话都敢说,难怪能将向来好性子的娘娘气得惩罚人。
清荷只得绕过这个话题不谈:“罢了,你这些时日没出过飞漱院,恐怕也闷得慌,一会儿随我去尚衣局一趟,将宫人们穿的冬衣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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