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擦」一声,房间门被打开了。
紧接着陶然便看见容凌原本写着心满意足的神色刹那扭曲成惊惧恐慌:“你别过来,啊——”
余音消失在后仰这个动作中,容凌宛如一只折翼的鸟儿,在繁华绚丽的夜景中,朝无尽的黑暗中坠去。
“容凌——”陶然昏倒前,听见身后一道撕心裂肺的声音。
宁暮雪脚步如同灌铅般,难以挪动半分。
她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才支撑着自己没能跪倒在地,双眸木然地看向将容凌吞噬的夜景,泛红的眼尾不知不觉滑出一滴泪痕。
容凌,是在她眼前消失的。
是她犹豫太多,迟疑太多,才错过了将她抓紧的机会。
她本可以……
耳畔响起许多声音,宁暮雪被脚步匆忙进出的警?察和其他人撞开,她无动于衷,双眸宛若干枯的水井,毫无生气,从始至终看着容凌消失的方向。
第19章 告白
无尽的下坠,?耳边风声呼啸,今夜空中悬着一轮明月。
被狂风吹动的长发打在脸上,甚至带着几分痛觉。
容凌面色一片从容,?手腕微微转动,感受空气在指缝间飞速流动,随后宛如一尾潜入深海的鱼,?灵动地翻了个身。
灵气自她的掌心逸出,化作一把无形的伞,?像是一顶帐篷般,稳稳托住下落中的容凌。
如果是在白日,?就会有人看见,原本应该手足无措被重力吞噬的容凌此刻竟保持直立的姿势,?裙摆被风扬起,?宛若从天而降的神女。
尽管坠落的速度没有半分减缓,她却不曾有丝毫的慌张,而是漫不经心地朝下方看去。
街道上的景象不断逼近,?警灯闪烁出让人焦灼的光芒,警笛急躁鸣叫,?道路被堵得水泄不通,?甚至还有蜂拥而来的记者陆续朝着酒店的方向奔来。
容凌眼底浮现出一抹满意的色彩。
这正是她要的效果,?她要所有人都看见陶然是如何作恶,要所有人都能够为自己作证,?要他百口莫辩,下半生永远在监狱中自我怀疑地度过。
而眼下看着离地面越来越近,?在相距草坪不过五六米的高度,容凌陡然停下来,悬在半空中思考一个问题——她是否应该有些受伤的痕迹,?以便更好地指证陶然的罪刑?
然而还不等容凌想出结果,原本被她掌控的灵气却在刹那间松动。
不过转眼的工夫,在容凌的意料之外,灵气消散殆尽,紧接着她便感受到引力的作用,重重摔到草坪上。
真是……
也不知该说幸运还是不幸,她在算计陶然的同时,没料到灵力竟然也会有耗尽的那一刻,而且不早不晚,正好是在她快要坠地之时。
容凌翻了个身,仰面躺在草坪上,整个人沉浸在银白的月光中。
耳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以及安保通过对讲机说话的动静:“找到了,人在这里。”
大约是方才施展灵力时耗费她不少力气,容凌觉得整个人如同灌铅一般沉重,发不出半点声音,连手指都动弹不得,索性闭上眼,沉沉睡过去。
耳畔充满嘈杂吵闹,警笛和救护车刺耳的声音混合在一起,昏迷中容凌隐约看见红绿光芒交互闪烁,以及各种各样的对话:“从二十八楼落下来居然还能完好无事,真是命大。”
“可不是嘛,真是老天保佑。”
“犯人抓到了吗?”
“抓到了,就是一直打死不承认,说什么自己也记不得发生了什么,已经被带回警局了。”
“麻烦大家都让让,不要拥挤,先让病人上车。”
耳边各种仪器在滴答滴答地响,鼻尖是消毒水的气息。
容凌睁开眼,打量四周,看来她现在是在医院里,只是周围空无一人。
咔擦一声响,房间门被人打开。
进来的是白衣白帽的小护士,手里拿着病历本:“你醒了?”
还不等容凌回答,她又道:“这里是重症监护室,外人不能进。你刚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就算各项指征显示正常,也要待在这里先观察二十四小时。”
“嗯……”容凌应了一声,也不知是听没听进去。
护士只当她是仍没有从惊吓中走出来:“你放心,犯人已经被逮捕,你的朋友正在病房外守着,很快你们就可以再见面了。”
“朋友?”容凌顺口问道。
“是呀……”护士回答,又压低声音,“你那个朋友是宁暮雪吧,她在外面不吃不喝守了一晚上,你俩感情可真好。”
容凌有些诧异:“她现在还在外面等着?”
“可不是嘛……”护士点点头,“别人就算是再着急也得回去比赛,可宁暮雪不愿意走也没办法……”
容凌没想到宁暮雪竟会对自己如此「不离不弃」,纵然对她没有什么好感,容凌却不愿欠宁暮雪的人情:“麻烦你出去后帮我转告她一声,我已经醒过来了,叫她不用再等我。”
末了,又想起宁暮雪近来越发固执的性子,容凌补充道:“还有,她要是不肯走,你就告诉她,这样的话,就算等出了病房,我也和她没有半句话可说。”
“容小姐放心。”护士一边替她换药,“我一定会替您转告。”
末了,又似是自言自语一句:“人呐,果然到了关键时候,才知道谁是最值得依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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