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贝利的脸色却不太好。
他知道妹妹一贯乖巧, 虽然第一次爆发恐惧症是在旅途中,但恐惧蜘蛛的源头或许早就在家里人不曾察觉时就埋下了。贝妮或因害怕或因遭到恐吓,年幼的她甚至不敢对家人透露半分。
“当年,是不是有人在宴会上恶作剧用蜘蛛吓过贝妮?”
贝利很难不如此推测,“贝妮与梅丽莎交好,哪怕是蜘蛛恐惧症发作后, 她也没有出讨厌或害怕史蒂文家族的情绪,可能恐惧的源头与史蒂文家无关。宴会上有少同龄的男孩,其中有人不知分寸地吓唬过贝妮。”
贝利说着又觉得不对。那些年的宴会,他和妹妹一起参加,从来没有发生宴会闹剧。
“难道有谁威胁贝妮不能告诉家长?可是贝妮真的被吓到,她一个小女孩又怎么可能遮掩恐惧?”
迈克罗夫特提醒到,“十年了,贝利先生,您确定自己的记忆可靠吗?当时的宴会,您也不是全程陪同在贝妮小姐身边吧?”
贝利无奈地点头。他年长贝妮五六岁,男女有别,聚会时分开活动也很正常。
假设贝妮真的被惊吓到,为什么没有惊叫求助?
有一种理论或能给出解释。当一个人恐惧到了顶点,大脑开启了自我保护机制,反而会遗忘最深的恐惧成因。
当然,以上尚是推测,需要找史蒂文家了解内情。
梅丽莎的未婚夫德鲁·史蒂文却不在纽约。他是一位专业探险家,主要是发掘各类新品种的动植物。如果按照出行计划,他在今年的六月出发去美国中部,而要到十一月下旬才会回来。
史蒂文家的其他人在经历了南北战争后,有一些移居到欧洲,有一些生活在美国西海岸,一时半刻都无法联系上。
如此一来,可能了解史蒂文家的人,只剩下了梅丽莎。
“我的上帝!贝妮的病怎么会和史蒂文家有关。”
梅丽莎不敢置信地摇头,“这些年,我从来没有察觉任何端倪。以往,贝妮遇见德鲁也不存在反常表现。贝利先生,您都是看在眼里的。”
贝利却无法肯定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凯南为贝妮招灵,当夜就遭受了引诱跳楼身亡。
“梅丽莎小姐,我知道黑塞·史蒂文的遗产受益人是您的未婚夫,他们叔侄两人的关系应该很不错吧?您总该有所耳闻一二内情。”
梅丽莎苦笑,“内情?我是德鲁的未婚妻,还不是他的妻子。我只知道黑塞身前是一位神父,他没有娶妻生子,对人一贯很和善。起码,我和他见面时没有察觉什么异常。更多的事……”
更多的事,哪怕梅丽莎真的嫁入史蒂文家,作为侄媳也不一定谈得上了解叔父。
这种说辞,合情合理。
难道只有等待德鲁回到纽约才能问出些什么来?
迈克罗夫特却知道重点已经不仅在黑塞身上。
黑塞早就死了,即便他曾经做过什么,死人没有办法制造小孔成像诱导凯南跳楼。因此,一定有一个活着的主谋。
“恕我冒昧。”
迈克罗夫特一针见血地问,“梅丽莎小姐,您的未婚夫继承了黑塞先生的遗产,其中有没有什么古怪的东西?”
“没有!”
梅丽莎坚决且迅速地回答,仿佛根本用不着任何思考。
话一出口,她就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下垂了视线,双手捏住了裙子。
室内一阵沉默。
此时,很容易看出梅丽莎说谎了,或者说她是欲盖弥彰。
起先谁也没有想到通灵板显示的「莎士比亚」一词,会指向死亡几年的黑塞·史蒂文。
那种情况下没理由怀疑一个死人,况且德鲁·史蒂文在事发时又不在纽约。
梅丽莎又怎么会怀疑一直感情很好的未婚夫。
此时,她不得不明白了一些言外之意。德鲁会不会提前回到纽约了,隐藏在暗处制造了一系列事端?
未婚夫为什么要加害最好的朋友?
梅丽莎僵在原地,几乎要将嘴唇咬出血来,终究是抬头说到:
“德鲁接手黑塞先生的遗产之中,的确可能存在一些古怪。有一天,我在德鲁书房无意中翻到一本羊皮笔记本,就被他厉声叫我不准翻。那种叱喝,从未在我们之间发生过。”
早前提过,梅丽莎早就与德鲁订婚了。就她感觉,两人的感情一直很稳定。
“羊皮本是黑塞先生的,扉页有他的签名。我不明白不过是一本羊皮笔记本,而且是我看不懂的阿拉伯语内容,德鲁居然大声吼我,那真的太匪夷所思了。”
当时,梅丽莎立即对德鲁发动了冷战。
后来德鲁求和了很久,又是送礼又是甜言蜜语,表示那本羊皮记录了黑塞对神学的感悟,但内容诡异,他是怕梅丽莎翻阅后遭到不好的影响。
那套说辞是真是假?
或是只有通读笔记才能给出答案。
“我对神学研究没有兴趣,一段时间后,我和德鲁和好了,谁也没有再提那本羊皮笔记。”
梅丽莎说到此处却深吸一口气,和好不代表事情彻底翻篇。
她做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我不开心,那本笔记究竟凭什么让德鲁对我声色俱厉。于是,我找到机会将它偷偷誊抄了下来。”
有了抄写本,梅丽莎也不敢找翻译,生怕暴露史蒂文家的隐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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