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扬一怔,他未料到楚馨宁有此一问,其实这也是他一直惶恐所在,自表白以来?,他内心深处实不知如何开口告知,也因此发生了秘密揭露的狼狈情形。
他此时头脑昏沉,疲惫欲死,听到楚馨宁此一问,再也无法思及任何顾虑,剖开心扉,吐露实情:
“师姐,这八年来?我曾将身份揭破之情形翻来?覆去想了不下百遍,苦苦寻觅,但最终,我仍是不知如何更好地?解决,我本是女子,却心悦与你,在世俗眼里此乃大逆不道之举,可于我,再自然不过?。你有情,我有爱,无论我是花草树木还?是禽兽精怪,无论你是人是仙是神,我只要爱了便是爱了。”
“世俗于我,不过?浮云。我只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我知,我知骗了你,但这是我能给出的最好的爱你方式。”
“我本想,本想在你我成亲之前,寻个机会告知于你,到那时,到那时……”
楚馨宁似乎急于知道答案,跟着问道:“到那时又如何?”
“到那时,一切已经板上钉钉,婚约既定?,聘书?已下,你便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即便在洞房之夜被你一剑刺死,那也是死得其所,固所愿尔,九死不悔!”
“你就,你就不为我着想吗?”楚馨宁的声音似乎有些哽咽。
“倘若苍天?见怜,师姐没有杀我,那我便可用余生的日日夜夜来?对师姐好,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师姐又是如此蕙质兰心的女子,我相?信我掏出赤火真心,师姐终会理解于我的。”
哽咽之声平复下去,楚馨宁继续问道:“你就不担心,若你身份泄密,你我如何自处?”
周扬惨然一笑:“想过?,怎会没想过?。真要到那时,那便是为千百年来?的世俗礼法所不容,何止千夫所指万人唾骂,恐怕连你我最亲近之人都会怒目以对兵刃相?见,所过?之处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这天?大地?大恐怕无我二人容身之地?。”
见他说的如此透彻,楚馨宁怔然无语,半晌,她才叹息而问:
“既如此,你又何必自讨苦吃,惹来?一身骂名?”
“情之所钟,虽千万人吾往矣,纵九死其犹未悔。”
她并未问他,你让我怎么办。他也未解释,你要如何做。
他已经在前面挥剑开路,义无反顾,我难道便不能与之携手并肩共同面对?
楚馨宁什么也没再说,只是素手轻抬,抚了抚周扬的脸。
周扬始终留意着她的神色,当即闻弦歌而知雅意,挣扎欲起?,喜极而泣道:
“师姐,你原谅我了?你愿意做我的妻子了?”
楚馨宁只是不理。
周扬看着她,旋即大着胆子挣扎抱住了她。
楚馨宁没有推拒,任由他抱着。
只可惜,这一抱之下,周扬内心深处死死坚守的一口气骤然松懈下来?,整个人仿佛皮球被针扎了“嘭”一声干瘪,再也没有丝毫气力和意志。
他缓缓松开手,慢慢倒在床上:“师姐,我有些累……”
他声音戛然而止,人昏迷了过?去。
楚馨宁痴痴看着他,知晓他终于松下那口气,反而放下心来?。
只有那口气松下来?,人才能彻底放松,才能进入休养状态。
她替他轻轻掖好被角。
“子抑,你好好睡一觉。剩下的事?,交给我。”
楚馨宁掩上房门,走出了房间。
……
“住手!”
听到院内终于传来?熟悉的声音,司马钰强忍怒意,一脚踢开如同烂泥一样的王一刀。
“宁儿,你怎么样?”司马钰急忙发问。
“周扬呢?叫他出来?!”
楚馨宁平静地?道:“他睡了。”
什么,这混账东西,令人围杀我多时,此时竟敢睡去?
司马钰狂怒不已,却忽然察觉到楚馨宁的神色,遂说道:
“宁儿,你无碍便好,周扬令人伤了羽儿,如今他重伤欲死,我定?要找周扬问个清楚!”
她举步欲闯,孰料楚馨宁站立当前,不退不让。
“宁儿,他伤了你表哥,这可是慕容家唯一的血脉,你还?护着这个混账东西?你让开!”
楚馨宁看了眼蜷缩在一旁装死的慕容羽,忽然说道:
“女儿一直有一句话?,想要问一问母亲。”
司马钰皱了皱眉,她听出楚馨宁声音虽然平静,可是透着从所未有的淡漠,她只得停下来?,等?着楚馨宁继续说下去。
“在母亲心中?,一个外人,是不是比女儿的终身幸福更重要?”
“胡说八道,羽儿是你的表哥,岂是外人?”
“是吗?这表哥对我真好,买通丫鬟对我下药,想要毁我清白,这也是母亲希望的吧?”
司马钰惊诧莫名:“不,不是!怎么会?羽儿真的这么做了?宁儿,你是不是看错了?”
“呵呵,原来?,母亲愿意相?信自己的表侄,却不愿意相?信亲生女儿。”司马钰如遭雷击,她瞬间感觉到,自己似乎永远地?失去了楚馨宁。
自己一向是教主?之尊,一切尽在掌握,怎么会受人蒙蔽?
羽儿难道当真做了那等?禽兽之事??
她如遭雷击,木立当场,骤然转过?身去,忽地?一把抓起?慕容羽,刀子一样的目光盯住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