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其羽突然觉得自己挺可笑的,为了缩短这离别之苦匆匆做了告别,真的是什么都没准备好啊…
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听女弟子继续道:“所以,我来带你出去。直到你到达尹州。”女弟子说着,递上来一个包袱,“这是路上或许会用到的东西,都准备好啦。”
丁其羽接过包袱,对女弟子道了谢,没准备询问到底是谁替自己安排得如此周全。
一人一马,丁其羽和女弟子一起轻车熟路地行至前山机关山道,开启机关,出了山道。
丁其羽这才意识到,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对丹暝山已经这么熟悉了…不知不觉间,这漫山遍野的红,那一个人的红,已经深深烙印在心里了。
丁其羽勒住了身下的马,回望着长长的机关山道,良久,没有看到心中那一抹红,她嘴角扬了扬,轻喝一声,骏马便飞跃出去,她也再没回头。
直到丁其羽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丹暝山谷的尽头,机关山道蹄声又至,神骏的背上,正是丁其羽所期望见到的那一抹赤红…
【卷四.醉花阴完】
☆、第196章 久别归终识惊天喜
由女弟子带路,丁其羽马不停蹄地赶了三日路,终于回到了她离开多日的尹州城。
丁其羽本想入城好好招待送她回尹州的女弟子,但人家赶着回丹暝山,丁其羽也不能勉强,只得在城门外与女弟子行礼道谢:“李师姐,这几日,实在是麻烦你了。”丁其羽将自己骑回来的马交还,“这匹良驹,也麻烦李师姐带回去了。”
女弟子点了点头,作别道:“不麻烦,丁公子,那我就回去了,告辞。”
“好。李师姐路上小心,后会有期了。”丁其羽犹豫片刻,继续道,“还有、还望李师姐替我,跟她说声…保重。”虽然丁其羽这几日从没问过到底是谁托女弟子送她回尹州的,但是她其实早就很肯定地猜到了。
女弟子闻言,突然有怒气窜上心头,脱口而出道:“我只管完成任务,要说这个,以后你自己去说吧。”不提起这事还好,一提起就来气,本以为会是宫里的又一段良缘呢,却不想这么快就分别了,真是不知道丁公子到底在逃避什么?
丁其羽怔愣一瞬,被女弟子引出了这几日一直埋在心里的离愁,随即伤感万分道:“没有以后了…”
丁其羽这个伤心失落的样子又让女弟子觉得不忍,话说重了些…人家两人的事情,不是她们这些外人可以干涉的,只得缓和了态度改口道:“好了好了,我帮你说。丁公子也保重,后会有期。”女弟子说完,冲丁其羽抱拳一礼,骑上马离开,另一匹马也十分聪明地跟着她绝尘而去了。
丁其羽呆呆望着来路半晌,直到看不见人和马的影子,才收敛了目光,千离宫的故事画上句号了。有些人、有些事,再不舍、再眷恋,也只能是一段美好的过往,自己已经经历过几次分离,这个道理难道还不懂吗?丁其羽叹了一口气,将纷繁复杂的胡思乱想抛出了脑海,捏了捏拳头,转身走入了城门。
此时正是四月天,尹城将将入夏,天气晴好,堤岸边的柳树晕浓了新绿,柳絮轻轻缀在柳梢,暖风拂过,便飘飘摇摇地纷扬落到石板路上,翘首等待着被下一阵风再次带起。柳絮飞时花满城,三三两两的孩童追逐打闹捉着飞絮,城中是一派生机繁荣的样子。
离开的时候还未入冬,回来之时,已是初夏了,虽然尹城不是丁其羽的家乡,但是有了她心爱的人在这里,尹城便充满了熟悉的温暖。看着这一副繁荣的初夏图景,丁其羽深吸一口气,这几日徘徊在心头的离愁别绪和怅然若失的伤感,也被尹城的暖风稍稍吹散,心里的期待之情压过了伤怀。
脚下生风,丁其羽穿过早已熟悉无比的烟柳画桥、石板街道,一路直奔清柳园。路过城中傅府的时候,丁其羽朝气派的府门望了一眼,光是看见了府门匾额上的那个“傅”字,就足以让她心生激动了。
心里一遍遍念着“清儿”的名字,绕过几条长街,距离清柳园也越来越近,但丁其羽的脚步却越发踌躇犹豫了起来,心里竟生出几分“近乡情更怯”的紧张感。也不知她到底是因为回到了熟悉的环境而紧张,还是因为即将要见到想见的人而紧张了。
又磨磨蹭蹭走了一会儿,远远便看见了琬山脚下垂柳环绕的清柳园,在清朗的夏日里,不似丁其羽初见它时那样的朦胧。丁其羽扬起嘴角,心跳都加速了,顿住脚步在心里鼓励了自己一番,才又重新抬步向前。还没走到清柳园对岸,便见清柳园门口停了一辆马车,正是清儿出行常乘的那辆马车。而清柳园的大门也在此时从内打开,以为自己做好心理准备的丁其羽被大门的开启吓了一跳,赶紧窜到了一旁树丛中,躲在一颗柳树后,偷偷向那边望去。
果然,那个丁其羽熟悉无比、思念万分的人儿,从清柳园里走了出来…她眉眼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淡然,轻纱覆面,依旧身着素白的衣裙,可是,却有什么地方大不一样了!
只一眼,丁其羽便瞬间睁大了眼睛,清儿的肚子…怎么会?!银粟姐姐正在一边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这个样子,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来,清儿有了身孕…清儿有了身孕?!
反应过来的丁其羽,眼眶一下就湿润了,下意识伸手抓住了垂柳的树皮,用力之大,抠落了一地的木渣。谢必安没有骗自己…谢必安没有骗自己!!!丁其羽只觉如坠梦幻,纵使心脏已经快要蹦出胸口,她也丝毫没有察觉,看着银粟小心扶着清儿走到马车前,目光一刻没有离开过清儿明显凸起的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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