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师父和玉姨终于见到十几年未见的故人,眼里都闪烁着泪光,本不想打扰漪儿和她娘亲的温暖相拥,但怀师父看到乐宫主身后迟迟不敢上前的人,一时间没忍住激动,喊声脱口而出:“大哥!”
老头刚刚只顾着看自己从未见过的女儿去了,眼里哪里注意到别人,此刻听见喊声,心里一惊,抬眼一看,竟是当年的好兄弟夫妇!这回没有迟疑,从堂上快步下来,捉着怀师父的肩膀上下打量了好几遍,又看了看怀师父身边的玉姨,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又惊又喜道:“阿怀!”喊完就抱住了怀师父,“阿怀,弟妹,你们…竟然是你们!”言语间是满满的震惊之意。
乐宫主怔愣一瞬,抬头便看见了昔日的好姐妹,瞬间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一般喃喃道:“灵、灵玉?”
玉姨也上前两步,走到了乐宫主母女面前,眼中带泪,脸上却满是重逢的喜悦:“秋璃。”
乐竹漪从娘亲怀里出来,回头泪眼朦胧地打量着老头,就连几月前,老头前来闯山的时候,乐竹漪都因为种种原因和他错过了,所以他俩并没有打过照面。她现在已经完全确定这人就是她的亲生父亲了,从小心底就一直幻想着的身影与眼前的人重合起来,浮出水面、变得清晰无比,她说不清楚此刻到底是什么心情。
被几人忽略掉的丁其羽也顾不上堂上故人相见的感人场景,手握无常剑鞘,愤愤地盯着脸色煞白、不敢有任何动作的乐梦潇。何止是丁其羽,丁其羽身后的乐梦澜和一干知情的女弟子,眼里都带着熊熊的火焰狠狠瞪着乐梦潇。
那燃烧着火焰的目光,烧得乐梦潇出了一背的冷汗,她怎么会想到,两人入了机关陷阱道的死门,消失了两个月之后,竟然又会完好无损地出现在炎天殿上!看这个架势,两人已经把实情说了出去,而且这些人都选择相信乐竹漪。乐梦潇拼命想着对策,虽然她知道自己快要一败涂地了,但她还是想做最后的挣扎。
乐宫主惊喜之余,又想不明白失踪两月的女儿怎么会和十几年前便突然出山远游的灵玉夫妇一起回来了,不禁问道:“你们,怎么会和漪儿在一起?”
乐竹漪平复了心情,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目光移向了堂下的乐梦潇,对娘亲说道:“师父,这个就要问问大师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恢复了“师父”这个称呼,身为少宫主的乐竹漪,终究是不可能一直任性妄为的。
这下堂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乐梦潇身上,乐宫主自然想到了近日来到处都在传的流言,蹙起了眉看着乐梦潇道:“梦潇?”
乐梦潇对师父也是有着与生俱来的敬畏,加上本身就做了亏心事,被师父一唤吓了一个激灵,赶紧捏着拳头逼自己镇静下来,起身对师父行礼道:“师父,梦潇不明白漪师妹的意思…”又对乐竹漪道,“漪师妹,这两月,你们是去哪儿了,师父和我们大家,都、都以为…”说到末处,还挤出了几滴“喜极而泣”的泪水。
乐竹漪冷笑一声,走下堂,走到了乐梦潇的几案前,直视着她的眼睛道:“潇师姐,你当初要杀我和小木匠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的。”
乐梦潇泪眼睁大,是万分惊诧着急的样子:“杀、杀你们?漪师妹,你在说什么?那日,是火雨的机括出了问题,震骁门的人又正好炸山,我请了丁公子过去看火雨。后来发生了交锋,我就一直带着姐妹们杀敌,怎么会杀你们!当天在场的姐妹们全部可以作证啊!”
“哼,那些姐妹,都是你的‘好姐妹’,当然会帮你作证了!”丁其羽走到竹漪身边,怒道,“若真如你所说,大家都在杀敌,那我和竹漪明明没有死,你又为何偏偏要找两具尸体来冒充我们俩?如果不是为了掩盖我们失踪的真相,还能有什么别的原因?!”
老头这才终于发现了被他忽略得很彻底的丁其羽,挑了挑眉,似是更想不通了,还以为再也不会相见的徒儿,竟然也出现在了这里?!
乐宫主看了丁其羽一眼,来不及疑惑这少年是什么来头,心里对乐梦潇的事其实已经有了判断,她沉声问道:“梦潇,你应该也听过近来的传闻吧?”那些甚嚣尘上的传闻和诸多的疑点,早就引起了她的怀疑,只不过乐宫主实在不愿意相信,自己从小一手养大的首徒,会做出残害同门姐妹的事。
“师父,梦潇不知道漪师妹为什么要这么说,那些传闻,都是震骁门挑拨离间的诡计,他们是想进一步削弱我们千离宫的实力啊!当日,梦潇确实是和众人在浴血杀敌,也确确实实看到漪师妹和丁公子两人被爆炸的烈火吞没进去了,我们根本来不及救她们!那两具尸骸,是烈火燃尽后找到的,所以梦潇自然就以为是她们二人遭了不测啊…”不知是真的慌张了,还是装得太像,乐梦潇已经满脸泪水了,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当日的事情只有丁其羽二人和她的亲信在场,她就是准备一口咬定了死不承认。
丁其羽怒意难平:“你既不愿承认,那我们就拿出点证据,不说这一桩事,你干出的坏事,又何止残害同门这一项?十二月的望月之夜,你盗取机关布置图未果,被竹漪发现,后来又被我的无常剑所伤,要是你行得正坐得直,就让师姐妹们查验你左侧腰上,有没有无常剑留下的伤!”自己当日那一剑力道不小,若是没有玉肌膏那样的灵药,她的腰上一定会留下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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