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守卫,难道震骁门真的已经攻进来了吗?乐竹漪心里有些忐忑,大师姐的目的应该只是要自己死,那日目的“达成”之后,以大师姐的性格,很可能会与震骁门撇清关系,反带着宫里的姐妹对付震骁门,但是小木匠不在,机巧无法顺利补充,要与实力相当的震骁门对抗,胜负难料。
丁其羽察觉到了身边人儿的情绪,安慰道:“兴许这一处的贼人已经撤了…”
乐竹漪看了一眼小木匠,默然点了点头,迈步准备去悬崖边上确认。丁其羽见状,赶紧跟上,行至悬崖边往下遥望,远处山脚震骁门扎下的大营果然是不见了,但山脚的岩壁明显经历了新的几轮炸山,有大片烧焦的黑色。山谷中留下了遍地斜插的神机箭、爆裂的碎石和残败的断刃木甲。空气中似乎都还能闻到硝烟和鲜血的味道。
同样走到崖边的怀师父看到山脚的狼藉,指着一地的箭矢问道:“那些,就是神机箭?”说的是疑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最后还不禁赞道,“这样的距离,果然不凡。”颜怀其实是察觉到了竹漪担忧的心情,所以特地开个话题来缓和一下气氛。
“射程虽然足,但威力却是远不如师父您的破军飞蝗的。”丁其羽谦虚道。
胡思乱想的乐竹漪被他们的对话岔开了思路,叹了一口气,但愿真如小木匠所言,震骁门的贼人已经被打退。收拾好心情,四人一马继续按照计划赶往绛霜殿。
没走多久,很远便看见一队千离宫弟子正往这边走来,四人立刻躲入了一旁的隐蔽之中。
等那一队人走近,他们才看清带队的人是乐梦澜。乐梦澜和她身后的弟子,皆一改千离宫往昔明艳大赤的风格,穿的竟是一身素色的劲装。乐梦澜表情严肃,眉眼间有难掩的疲惫,目光却坚定而有神,整个人仿佛在短短的时日之内就完全长大了,不再是从前那个总爱和妹妹拌嘴的调皮小姑娘。
梦澜还带着人巡逻前山,说明宫里没有被攻占,乐竹漪扫了一眼她身后的人,确定没有乐梦潇手下的叛徒,才走出了荫蔽,唤了一声:“梦澜。”
乐梦澜见前方突然闯出一个人,是下意识举起了手里的离火鞭,做出了防御的姿势。待看清来人,乐梦澜瞬间怔愣了,手里的鞭子脱手掉在了地上,眼里也蓄上了泪。
乐竹漪眼睛也有些湿润,上前两步拥住了因为震惊而完全没了动作的师妹,一边继续唤着:“梦澜。”
乐梦澜被师姐抱住,才终于确定这不是做梦、不是幻觉,而是师姐真的回来了!她抬手紧紧回抱住了乐竹漪,伏在师姐肩头大哭特哭起来。后面巡逻的女弟子也纷纷反应过来,好些人都不由自主红了眼眶,簇拥在一起,喜极而泣。
丁其羽被眼前的场景触动,不自觉想起了清儿,自己杳无音信这么久,肯定会让清儿担忧害怕的吧…还有家里,真是一个也没顾上…
乐梦澜哭声渐小,从乐竹漪肩头抬起头来,四处一望就找到了丁其羽,彻底放心了一般抽抽搭搭道:“小、羽,也、也没事…”
小姑娘还记挂着自己的呢,丁其羽被点名,挤到乐竹漪身边,脸上带笑道:“嗯,我们都没事,小澜挂心了。”
乐梦澜泪眼婆娑地回了丁其羽一个笑,继续仰头看着师姐哽咽道:“潇师姐…说、说你们,呜呜——”刚说了一句,就又到了伤心之处,勾起了小姑娘无限的悲伤,忍不住再次哭泣起来。
乐竹漪也默默流着泪,抬手轻轻抹去师妹脸上不住滑落的泪珠,用她对小师妹们特有的温柔低声安慰道:“梦澜别哭了,乖,师姐和小羽都没事了。慢慢说,潇师姐,说我们怎么了?”
乐梦澜自己也用袖子胡乱抹了抹脸,继续抽噎道:“说、说你们被炸死了…还有两具,好黑好黑的尸体!那天,是、是一场恶战,潇师姐和好多姐妹回来的时候也都受了重伤…”
乐竹漪听完师妹的描述,叹道:“那如果我说,那天,正是潇师姐把我和其羽两人逼入绝境死路的,梦澜会相信吗?”
周围的女弟子一片哗然,抽噎的乐梦澜表情一下子凝固住了,有些愣愣的,皱起眉头问道:“什么?是、是潇师姐?”
乐竹漪毫不迟疑地肯定道:“是。潇师姐勾结了震骁门的人,千离宫的位置,就是她透露出去的,她还企图盗取机关山道的机关布置图,所幸被我和其羽阻止。那日,她故意派人以火雨损坏为由,引其羽单独前往东北角的炸山阵地,想要除掉她,却被我赶到撞破,她和她的手下,便将我和其羽逼入了一处机关陷阱道。”对于梦澜,乐竹漪是绝对信任的,因此她才直接将这段隐藏的实情说了出来。
“怪不得震骁门的贼人要骂她翻脸不认人!”“我就说,那两具焦尸,根本看不出来是谁,怎么就确定是少宫主他们了!”“是啊,那么激烈的恶战,偏偏就是少宫主和丁公子死了。”女弟子们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
乐梦潇为了掩盖两人失踪背后的真相,编了一个又一个谎言来欺骗大家,震骁门的人也不止一次骂过她。虽然震骁门的谩骂和东北角阵地留下的诸多疑点让千离宫弟子对乐梦潇有着各种传言和猜测,奈何失踪的两人确实杳无音讯,“死无对证”,质疑也没用。少宫主没了,乐梦潇又是不可或缺的主心骨之一,危急关头,大家只能一致对外,把震骁门人的恶语当成是挑拨离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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