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其羽借着河面的倒影观察自己的模样,水面倒映出来的少年头发蓬乱,眼眶有些红肿,脸上也脏兮兮的。可这眉眼,分明是少年时期的自己啊。
丁其羽就着河水洗干净了双手,对着水里映出的和自己对视的那个少年,有些自嘲地想:呵,没想到我丁其羽“摸爬滚打”成长了这么些年,摇身一摔,归来又成了少年…撩起河水拍在脸上,想着想着就情不自禁笑了起来,手掌捧起一捧水捂在双眼上,清凉的河水混着些许温热的液体滑落唇边,尝起来微苦。
丁其羽吸吸鼻子,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脸洗干净之后,水面上倒映的少年露出了白皙的面庞,带着些许英气的眉毛下是虽然红肿却闪烁着神采的双眸,高挺的鼻梁配上削薄轻抿的嘴唇,虽然显出几分稚气,却难掩清俊。有人曾跟丁其羽说过,她相貌上最吸引人的地方就是眼睛,她的眼里永远带着柔情,配合着嘴角温暖的笑意,仿佛初晨的阳光,晕染着围绕在她身边的人。
丁其羽又重新打理了一下蓬乱的发型,想象着电视剧里江湖少年的造型给自己搞了个发型,只看颈部以上的话,果然有了几分江湖小侠客的不羁味道。看全身的话,好歹也从小脏乞丐成功升级成了一个爱干净的小乞丐。所幸原身应该不是那种几百年不洗澡的邋遢鬼,身上没什么异味,可以等找到安顿的地方再考虑洗澡的问题,否则丁其羽还真要为难一下要不要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洗个澡。放空思维坐在河边的石头上发了会呆,又起身沿着河岸向上游走,希望能碰到村落人家。走着走着,突然看见前面有个人坐在河边,走近些才看清是个五十多岁的妇人,鞋和裤脚被河水浸湿了些许,神色痛苦,一手撑着腰一手死死抓着膝盖上的布料,手肘抵着地面支撑起上半身,喉中发出痛吟声,旁边是一个被压变形的背篓,背篓边上散落着几个蘑菇。
丁其羽没想太多就几步跑过去蹲下问道:“阿姨,您…”突然又觉得古代是不是没有阿姨这个叫法?于是赶紧改口,“大娘,您没事吧?”
何大娘想着几日连绵阴雨,今日终于放晴,林子里应该有不少蘑菇。女儿照常到别家做绣工活赚银子补贴家用去了,早上把家里的活儿做完之后,何大娘就背着背篓进林子采蘑菇,一圈下来收获倒是不少,手里沾着泥土怪不舒服的,就想着到河边洗洗手,谁知刚下过雨、河岸有些湿滑,何大娘一步不慎就重重的摔倒在地,只觉脚踝和后腰传来钻心的疼痛,疼得人眼泪儿都逼出来了,动弹不得,还打湿了鞋压坏了背篓。正闭着眼皱着脸呢,就听一个破锣般的嗓音在身边乍起,何大娘瞬间被吓了一大跳,惊惶地睁开眼,眼前,一个相貌颇为不错的少年正一脸关切地望着自己。
说实话,丁其羽自己也给自己的破锣嗓吓了一跳,想她蝉联多届的校园十佳歌手,声音以磁性著称,这一买卖居然成了个破锣!略显尴尬地看着被自己吓到的大娘:“咳咳,不好意思,这几天用嗓过度声音就成了这样。大娘您摔到哪了?”
丁其羽眼神真诚,关切之情溢于言表,何大娘定了定神忍着疼痛说:“脚脖子和腰后面好像都扭到了,痛得不得了,嘶——”
丁其羽估计了一下自己这小身板的承受能力,应该能承受大娘这种体型的重量,对大娘露出一个安慰的笑:“那我背您回家好了,您这样也不方便行动。”
阳光的笑容是暖到了何大娘心里去,虽然看着丁其羽的小身板儿不太忍心麻烦她背自己回去,但是这附近也没个人烟,自己又实在是动弹不得,只能忍着疼努力回应一个笑脸:“小兄弟心肠好,老婆子今天是遇到好人了。”
小兄弟…第一次被这么称呼的丁其羽心里瞬间黑线,不过自己这野人乞丐的穿着打扮被叫小兄弟也是理所当然。求谢必安换了血质之后,小女生气质、女人味这种从来就没有过的东西,是更不可能与自己投缘了。估计异世可能也和原来的世界古代一样,存在重男轻女的顽固思想,或许假装成小兄弟更好混下去,于是丁其羽决定将错就错:“没事没事,日行一善,愁苦减半。举手之劳而已。”心情开朗许多之后的丁其羽又开始了她人送雅号“顺口溜之王”的小兴趣,和何大娘开起了玩笑。丁其羽帮何大娘摘下背篓,将掉落的几个蘑菇重新捡进背篓里,小心翼翼地让何大娘趴到自己背上,憋起一口气,有些吃力地站起身,一手护着大娘、一手捡起背篓,问了大娘回去的路,一路在何大娘的感激和表扬下来到了何家村。
到何家村的时候,应该正是晌午,村道上没什么人。丁其羽看着一座座并不密集的小院土房,房顶皆升起了袅袅炊烟,嗅着空气里飘散着的食物的香气,鼻头莫名有些酸楚。
按何大娘说的位置走到她家小院落门口,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正匆匆从院门口出来,少女穿着粗布短衣,身材娇小,一双大眼睛明亮而灵动。粉唇紧抿、秀眉微皱,神色间难掩焦急,她看到丁其羽背上的何大娘时瞬间展开了愁眉,跑上来道:“阿娘,你去哪了,哪都找不到你,也不说一声就跑出去,吓死我了!”又惊觉何大娘居然是被人背回来的,“阿娘你受伤了吗?怎么回事啊?”少女因为着急,白皙的脸蛋微红,看起来煞是可爱,让丁其羽一下子就想起了自己的妹妹,有些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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