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无动于衷,半个身子浸没在黑泥里面依旧伸着手在找他已经和黑泥融为一体的另一部分血肉灵魂。一张脸白的毫无人气,逐渐干涸以至于呈现出暗沉红褐色的血痂还挂在他的脸上胸前,让他看起来行尸走肉一样格外死气沉沉。
伏黑甚尔看他没有听的打算,意思意思劝了一句就没有继续做无用功的打算了,只咬着烟冷淡的注视着下降的黑泥,烟灰在尽头雪山一样淤积了厚厚一层灰白,一直到烟火几乎烧到指节,才被他一下抖落。
露出来的尸骨反而所剩无几,大部分连同怨恨一起消融在黑泥之中,只有没多少幸运儿还残存了下来,但没有一个是夏油杰想要找到的那个人。
看眼睁睁看着死而复生的那个人如同十一年前一样再一次因为自己死在面前,一瞬间他好像又回到了十一年前绝望而又无能为力的夏天。好不容易塞回心口空缺补全了的碎片又被连同血肉一起硬生生挖走,这一次留下的创口比上一次的还要硕大,以至于所用痛苦都像是含在眼中的泪,轻轻一眨就和着血汩汩流下。
唯独这一次……他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黑泥逐渐降低,覆盖的面积也逐渐缩小,但夏油杰还是锲而不舍追逐着那一片浑浊漆黑的恶意,一直到看到那个白色的脑袋突兀地浮现在黑泥中才稍稍清醒了几分,一把伸手拽住自己的挚友将他硬生生拖了出来,对上对方少见有些愣怔的蓝色眼瞳,受损的声带滞涩地嘶声道:“杏还在里面。”
五条悟的反应永远都这么快,六眼的敏锐让他在脱离狱门疆的一瞬间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甚至双手反应的比大脑还要快地伸进黑泥之中下意识摸寻,目标都比夏油杰更加明确地直奔狱门疆而去。
他知道自己应该保
持冷静,但思维这种东西根本不受人主观意识的影响。
如果人能这么轻易的就控制住自己的思绪,那么乙骨忧太身边的怪物女王根本不会出现。
五条悟与夏油杰两个人的痛苦,注定能创造出能比“祈本里香”更加恐怖的怪物。
于是在恶意的深处,混沌的人类恶回应了他们。
冰冷柔软的手握住了他们两人陷入黑泥之中的手,夏油杰和五条悟同时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被黑泥中握住他们的手塞到了他们的掌心之中,紧接着抓住他们的手突然变得格外用力,就想要把掌心里面的东西硬生生按破柔软的皮肉塞到他们的血骨里头。
接着深色皮肤的手臂被他们两人从看不清底细的黑泥中拽了出来,然后是有着雪白发丝的头颅、双眼紧闭的面容,还有布满了赤色咒文的袒露躯体,像个毫无防备身无寸铁的脆弱婴孩弓起脊背微微蜷缩起身体,任由一直拖曳到脚下的雪白长发几乎完全包裹住身体。
被他们从黑泥深处拉出来的女人有着和二宫杏如出一辙的面容,但又和二宫杏哪里都不像,看起来也已经不像是一个活着的人类,反倒更像是某种诞生于诅咒之中拥有人类形体样貌的咒灵。
但是当睫毛苍白的紧闭眼帘骤然抬起,对上那双颜色寡淡的金灰色眼瞳,五条悟与夏油杰还是第一时间就确认了这个被他们拉出来的人就是二宫杏。
一股巨力从他们交握的双手上传来,被拉出来的二宫杏毫不犹豫地直接把他们两人按倒在地上揪住他们两人的衣领,一幅要把他们两个人脑子里水摇出来的样子紧了紧手指,脸上没有出现什么表情,唯独一双颜色与之前迥异的眼瞳里头怒火中烧,半天才从新生的声带中挤出过分低沉嘶哑的怒吼:“……你们两个脑子进水了吗?!”
五条悟抬眼看她,表情无辜而又纯然地眨了眨眼睛,说出来的话能气的人吐血三升:“我还不用你来教我怎么做事。”
因为骤然松了一口气以至于整个人都看起来疲惫至极的夏油杰问:“需要衣服吗,杏?”
二宫
杏又咒骂了两声才从他们身上站起来,阴沉着脸厌恶地瞥了一眼还没有完全消耗殆尽的黑泥,最终还是任由脚下粘稠的泥淖顺着自己的足踝盘亘而上,在她身上构筑成一套崭新的咒高□□服。
五条悟颇有些惊讶:“你现在改玩触手了?”
二宫杏脸阴的能拧出水来瞪了他一眼:“我看你是想被我用触手玩。”
她看起来火气相当大,伸手拽住夏油杰的衣襟直接把他拎了起来,冷冷看了眼他额头上没有消失的疤痕,抬手按了上去,掌心冷的就像块冰。
“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
按在夏油杰额头上的掌心下面突然隆起,先前封印了五条悟的狱门疆突然出现在她的掌心之中又被她按在夏油杰的额头上,只有夏油杰眼皮都没有多抬一下,只是无力地垂下头任由她动作,昏沉的大脑却一点点清醒了过来,但又有股止不住的睡意压在他的眼皮上,迫使他合上眼睛就这么沉沉睡去。
“狱门疆的滋味你自己好好感受一下吧,”她冷笑一声,“让我看看你被关多久才能出的来。”
打从一开始她就不觉得光靠圣杯的力量能跟除掉夏油杰身体里面的老油条,但她只需要复活夏油杰就可以,只要夏油杰能复活,剩下的事情就好办许多。
她到底不是被狱门疆捕捉到的目标本人,因此狱门疆对她的封印效果反而没有对五条悟这么有效,也让她在被呼唤的间隙之中找到机会挣脱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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