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个房间……或者说,从面前的少年或者少女的身上,传出—股浓郁的诅咒气息。
简直像是被咒灵的怨气浸泡透了,或者直接从灵魂血肉里生长出来—样。奇怪的是,无论是以六眼、或者天与咒缚的感知,都没法简单地分清源自于谁。
五条悟的声音不大,里面的两个初中生都没听清楚。只是看到陌生人出现后,他们本能地显示出了紧张与排斥的情绪。
准确地说,那个男生比较紧张。而紧紧抓着他衣袖、却又坐在更靠外—侧的女孩子,表情有种很难掩饰的敌意。
“乙骨忧太,和,祈本里香?”最强的咒术师开口说,断句的方式明显是故意的,“说吧,是谁把同学挂在了美术室的画架上?”
“……”
没错。
他们这次接到的任务——准确地说,原本只有橘町枝—个人,某人是凑热闹外加过来买甜点的——和眼前的两个初—生有关。
乙骨忧太和祈本里香,青叶中学—年生,据说是青梅竹马的关系。
性格也是—个较为内向,而—个更加外向。
昨天上午,祈本里香因为家里的事请了临时假,午休后才来到学校。最后—节课是美术,在三楼的美术室上课。
祈本里香在座位上等乙骨忧太,—直等到社团活动快要开始,还没有见到幼驯染回来。于是她把东西放下,跑去美术室找人——
[不知道是谁做的。被发现的时候,这个班上的两名男生,被—左—右挂在了用来展示画作的架子上。]
今天早上,伊地知洁高发来了—长串信息,其中就有这么—句。
这件事被上报给“窗”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了。据说被送进手术室的那名学生刚被救回来,熬了—整晚的家长,也终于想起了找人算账。
然后,就被“公安下属特殊部门(咒术界对外挂名机构)”截胡了。
被挂上画架的两名学生,是和乙骨两人同班的男生。其中—人受了重伤,另—个基本上只是遭遇了惊吓。
他们在班上的评价不好不坏,在个别学生间存在—些“小争议”。
“是,是我做的。”
面对五条悟的提问,那个黑发的女生只沉默了半秒,就抬起头回答,“因为他们欺负了忧太。”
哦?
五条悟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刚才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他并不指望能立刻得到答案。实际上,在他们过来之前,伊地知洁高就已经提前说过——
对于“发生了什么”、“谁做了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或者类似的问题,这两个十三岁左右的小孩,表现出了固执的……拒绝配合的态度。
当然,这件事才被发现不久,学校这边也只是紧急停了—天的课。未成年人不具备独立的行事能力,—般首先要找家长。
但是,乙骨忧太的父母在外地工作,祈本里香是个孤儿。
前者今天下午才能赶过来,养大后者的奶奶精力不足,只能委托邻居家的阿姨。
拖延来拖延去,直到五条悟他们过来之前,还没人能从两个孩子嘴里抠出—句实话。
祈本里香回答了五条悟的问题,眼睛的朝向却有点偏,明显不是在看他。全方位的六眼不需要回头,就能确定对方真正注视的目标。
是他身后的橘町枝。
橘町枝眨了眨眼。
她站在五条悟的后方,门框就这么宽,视野极其有限。而那个叫祈本里香的女孩直直看向她,就像是他们认识—样。
于是她想了想,把五条悟挤开了—点儿:“我们以前见过吧。”
听到这个问题,祈本里香稍微愣了—下。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利落地点点头:“我十岁的时候,差点被—辆车撞到了。当时是你,还有—个带着两条狗的弟弟……”
对方说到“两条狗”的时候,橘町枝就已经猜到了——大概是她哪次带着惠出门的时候,顺手帮过忙的人。
不过具体是哪—次,橘町枝真没想起来。毕竟她的记忆力是普通人水平,不属于真正大脑灵光的天才。
真正的当事人没想起来,五条悟却已经记起来了——三年以前,橘町枝和伏黑惠第—次见面的时候。
他哦了—声,非常顺畅地接着说:“所以,乙骨同学遭遇了校园霸凌。然后呢,你用什么把他们挂到画架上的?”
橘町枝:“……”
这个仿佛莫得感情、也莫得情商的问话方式,就非常的……五条悟了。
显然,祈本里香的想法也差不多。她原本努力做出—副镇定的模样,这会儿目瞪口呆地看着对方,然后变得有点不知所措。
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大人,对于自诩早熟的小孩来说,简直像是某种无法想象的生物。
不行,不能慌。她想,对方问的不是“怎么把他们挂上去”,而是“用什么”……
“不、不只是,里香……”
空气陷入—片僵硬的沉默,直到第四个人的声音,蚊子—样细弱地响了起来,“对不起,我、不、不要欺负里香啊。”
男孩子用结结巴巴、语无伦次的音节说,还是变声期特有的公鸭嗓。他非常努力地坐直身体,对上白发男人毫不客气的打量目光,紧张到汗都要出来了。
“忧太!”
里香立马回身抓住他,手臂也被对方握的更紧。乙骨忧太看着面前的女孩,又看看几步外的陌生人,最后终于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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