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从普世的价值观进行定义, 他也确实是个好人——虽然看起来是黑衣组织的一员,实际上,他是这个酒厂里的一瓶假酒。
消息来自太宰治。不过, 像是苏格兰具体的身份、真正的姓名、更加详细的信息, 完全属于保密的内容。
“毕竟,只是像猫和狗一起抓老鼠那样的合作,”太宰治说, “放松警惕的话, 可能会被对方趁机咬死哦。”
总之, 苏格兰是瓶假酒,大概率来自官方的机构。在有代号的酒厂成员里, 他已经排除了被咒灵附身的可能性。
港口黑手党这边,有太宰治这个人形驱逐装置;而橘町枝的任务, 就是接触所有苏格兰周围的黑衣组织高层。
毕竟, 这只咒灵更青睐于强者,选择底层成员的几率不大。
少女默默观察了几天, 跟着苏格兰出任务的小伙伴波本, 应该没有被咒灵附身。
至于对方会不会也是卧底……从几率来说, 好像不太可能?
吃完饭之后, 苏格兰去了训练室,橘町枝开始收拾碗筷。波本的目光扫过客厅的地板,最后从书房的角落拖出了吸尘器。
能够在酒厂混到称号的人,当然不会缺雇人打扫的钱。但这种临时租住的公寓,他们不可能找酒厂下属的保洁人员。
至于让其他陌生人进入房间, 在各个角落进行精细作业。考虑到可能被安装在房间里的窃听设备,即使是看起来好说话的苏格兰,也容忍不了这种事。
等橘町枝把碗碟放进柜子,波本刚刚把最后一个房间的灰吸完。之后也没搭理她,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两分钟后,苏格兰一头汗走出训练室。橘町枝正在削果皮,看到他之后,扬了扬手里削了一半的苹果:“要不要吃一点?”
苏格兰有些意外,看着她手里一长串没有断掉的果皮:“原来,你会削水果吗?”
“拿到苹果的时候,突然就想起来了。”少女看着白色的果肉,又看看另一只手的小刀,“今天我拿着铲子,感觉自己应该也会做一些吃的——不过,也就是能做熟的样子吧。”
苏格兰点了点头,并没有追问。
第一次见到橘町枝,是酒吧的公共卫生间。当时他看着少女的表情和状态,已经意识到了很多问题。
后来森伯加死亡,她被作为“礼物”送过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四目相对,对方却冲着他笑出了八颗牙,看起来没有经历丝毫的阴霾。
“你好,”她说,“我叫町枝,那些人告诉我,我是你的‘小猫’。”
“……”苏格兰。
真正把她放在身边,苏格兰才发现,情况比他想象中更加棘手——
橘町枝现在的状态,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非常彻底的“被打碎后重组”了。
她的心智经历过重创,情商与智商没有太大的变化,记忆却出现了严重的缺失。
至今为止,她只能记清楚最近几天的事,不超过一周。如果时间跨度再长一点,就会被模糊成“无法回忆”的片段。
之前漫长的二十多年人生、过去两个月可怕的经历、以及森伯加死前对她做过的事,全部变成了雾气一样飘浮的东西。
这或许是人体的一种防御机制,清空足以让身体崩溃的部分,留下格式化后几乎空白的本体。
然后,在微妙的认知障碍外加雏鸟情节的作用下,她把自己定义为“苏格兰养的猫”。
另一位当事人确信,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橘町枝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是“猫”。
为了不露馅,两名正直(?)的警官大人,只好勉强开始了饲养play。
当然,养猫是不可能养的,他们又不是真的变态。最多像是哄小孩一样,编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真假话出来。
比如说,猫咪应该在家里乖乖地呆着。如果想出门的话,一定要发消息告诉他们。
再比如说,家里有些地方绝对不能进,在外面也是一样。遇到任何不明白的情况,就给他们两人随便谁打电话,然后回到公寓自己的房间等待。
能做到的话,就是一只非常棒的猫咪了。
苏格兰第一次这么说的时候,看着少女茫然而顺从的表情,内心简直想给自己来两枪。旁边的波本在努力忍笑,憋的表情都漂移了起来。
至于把问题丢给自己的好基友,他没有丝毫心理压力。
毕竟,是“苏格兰的猫”嘛。
或许是雏鸟效应,又或者趋利避害的本能。之后相处的时间里,橘町枝也更依赖苏格兰。
小到每天回公寓之后,听到“你回来了”这样的问候;大到她自己做不出决定的时候,十次有八次都会发短信给黑色头发的青年……
这一切做的太过自然,最开始的时候,苏格兰自己反而有点别扭。但是,习惯照顾别人的性格,让他很快适应了这种类似“同居”的状态。
比起“照顾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这样的感觉,或许真的更像是养猫吧。
作为两人里不被待见的那个,波本就不怎么搭理对方了。有时候还会故意找事,就像是被外来者入侵地盘的狗勾。
但是,无论他怎么试探,橘町枝都不会反抗。她只会乖乖完成他一切有理由或者无理由的要求,然后在苏格兰头疼地过来阻止的时候,对后者露出特别灿烂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