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张口,却又无法将这个事实说出口,只能
以哀伤的目光注视着面前的先主。
“你能答应我吗?日光长光。”堀尾忠氏蹙起了眉,认真地询问道。
“……是。”她到底是没忍心打破先主的幻梦,小声地答应了,“我会竭尽所能。”
“那么,作为约定的见证……”忠氏慢慢地笑了起来,眉心舒展。他的容貌是平和且文俊的,堀尾一族的家督,历来就以容色出众而有名。即使身添几缕病气,他依旧是一位温和俊美的家主。他侧过身,对优娜道,“日光长光殿,请跟我来。”
她点了点头。
他微微地咳嗽着,慢慢打起了屋内的布帘。地上铺着一卷画轴,其上描了一片烈烈的红枫。用以描摹枫叶之红的朱砂颜料,被盛放在一道半个巴掌大的小碟之中。忠氏撩起袖口,用笔墨蘸取了一点朱砂,步回了她的面前。
旋即,他用左手撩起了女子额前的发丝,笔尖轻轻落下,在她的额心慢慢地描摹着。
他画的很细腻,也很缓慢入微,仿佛在为神像涂上最后的金漆那般虔诚。
四下里静悄悄的,唯有二人绵长的呼吸。笔尖夹带着朱砂颜料在额上的肌肤掠过,凉意沁入,她慢慢地合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了堀尾忠氏的声音:“好了。”
她睁开眼,忠氏取出了一面梅花镜,笑着对她说:“我并无什么出众之处,唯有画画还算是懂得一二。枫也好,梅也罢,都能描摹些许轮廓…还望日光长光殿,不会嫌憎我这个主君的无能。”
她撩起额上的发,看向了镜中。她的额心处,被忠氏以朱砂描上了一朵赤色的龙胆花,那是堀尾一族的家纹,象征着“长久”与“坚韧”的纹样。层叠的花瓣徐徐展开,花姿竟比牡丹与樱还要艳丽一些。
堀尾忠氏放下了镜子,笑着说:“请护佑我族吧,日光长光。”
///
离开天守阁的时候,她有些怔怔的,一路出神。
好不容易回到了与和泉守兼定约定好的见面之所,她的人依旧是在发呆的。和泉守打从遥远的地方就开始挥手和她打招呼,但她恍若未闻。
“日光——你是怎么了?”和泉守很纳闷地看着她出神的样子,“在为先主的事情伤心吗?这可不行啊!毕竟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嘛……”
话音未落,她便闷着头扎入了和泉守的怀抱。
“兼先生……”
她将双臂揽上了和泉守的肩背,手划过白底的羽织,声音有些哽咽。
“诶?啊?怎么了?!好像要哭的样子?!”和泉守瞬间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做。无奈之下,他只好硬着头皮,开始拍起了她的脊背,“别伤心啊!日光,别哭啊?!怎么办……我给你唱歌,你别哭,总行了吧?”
但是,女子只是抱着他,一言不发,这让和泉守更手足无措了。
完蛋了,女孩子要怎么哄啊!?他根本不会啊!国广,你在哪里——
和泉守咬咬牙,开始唱起了自己那个时代流行的歌谣:“快睡觉吧——快睡觉,再不睡觉,鬼之副长就来把你抓走吃掉——”
“停一停。”他怀里的女子幽幽地抬起了头。
“嗯?”和泉守眨了眨眼。
“有话好好说,别唱歌。”from优娜。
“……???”
◎作者有话说:
灵魂歌姬
///
昨天加班太晚啦,回来实在么空码字就先休息了。
更新迟到了,不好意思哦!
第242章 242
主公,
忠氏大人病故了。
在忠氏殿最终的时刻,我远远地注视着他。
“什么也没办到”,我这样思考着,心中感到无比的愧疚。
但是,忠氏大人在故去前,也说了这样的话:“无用的不是日光长光,而是它曾经的主人”。这是不会怪责于我袖手旁观的意思。
历史已经逝去,忠氏大人已经成为了过去。现在的我,可以为您做更多的事情。您是我的主公,我将会为了您而付出一切,虔诚地表达我的忠心。
不知您那里一切都安好吗?
请主公保重身体。我将踏上极化修行的返程。
日光长光上
///
将最后一封信寄出后,优娜收起了笔。
原本趴在她身边盯着书信看的和泉守兼定也翻了个身坐起来,说:“我们差不多该回本丸了吧?”
“是的。”她低头收拾着行囊,声音很轻。
和泉守瞥着她,总觉得她比先前刚出发修行时要安静沉默不少。也许是因为亲眼目睹先主病故,她却无能为力的缘故,她的神色似乎都变得有些凝重了。
而且,不知为何,她额心的发下被描上了一朵细碎的龙胆花。听说这是日光的先主——堀尾忠氏大人亲手所绘。明明只是用颜料画上去的,但这朵花却无论如何也清洗不掉了。不管是拿溪水冲洗,还是用帕子擦拭,这以朱砂描绘的龙胆花都顽强地生长在她额间的肌肤上。
不过,因为这龙胆花画的很细致艳丽,和泉守兼定倒是觉得没什么,反而认为她看上去更漂亮了些。
“该走了。”
优娜收拾好了行囊,站了起来。
因为城主堀尾忠氏病故,整座松江城都沉浸在一片肃穆之意中。眼下正是晨雾未散的时刻,天边的熹光被雾所遮掩,漏不到城郭的轮廓间。她与和泉守兼定一前一后,相继朝城门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