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嫁的男人,是猎鬼人吧。”童磨勾起嘴角,食指慢慢地竖起,神情像是在阐述一个华丽又有趣的诡计,“这就是你为什么待在紫藤花之家那样的地方。我们鬼……可是相当讨厌紫藤花的气味哦。”
优娜目光一凝。
原来……是这样吗?
因为鬼很讨厌紫藤花,所以鬼杀队员投宿和休息的地方,才会栽种那样多的紫藤花吗?
“不反驳了,是因为我猜对了吧。”童磨一副自满的语气,“不过,我可完全无所谓——就算是九柱,也没有什么特别让我在意的人,毕竟大多数的猎鬼人,都是让人提不起劲头的男性。”
顿了顿,他又笑着说:“那位大人现在和黑死牟阁下闹得很不愉快呢,好像是因为什么来着……啊,对了,因为一支发簪的缘故。不过,这样一来,那位大人也就没空理我了,现在的我可是难得地有了假期。”
“所以教宗阁下就来了这里。”她说。
“没错,没错。”他的手攀上了优娜的肩,弯着腰,将笑意无忧的脸凑近了她,用蛊惑似的语气道,“我可不是来吃人的,只是来喝酒的。要一起来么?”
比起安慰,这更像是威胁。
但喝酒嘛,她还是可以接受的,并且她很愿意喝到整个万世极乐教破产,喝到童磨哭着求她不要再喝了,家底都被喝空了。
“好。”她扬起面旁,露出了嫣然的笑容,“您请客的话,我就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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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民开设的酒屋,大抵由自家住着的长屋改建而来。狭长的屋宇,以低垂的竹篾子与陆奥纸糊的屏风分隔开,各自拥一道围炉。灯油是用海螺盛装的,白色的螺壳被烛火熏得泛出一片黑;但这微渺的灯火,并不足以照亮每个角落,只能勉强驱散碗口大的黑暗。
陶碗摆在地炉的边缘,已被烘热了,但是并无人去品尝它烧喉的味道。
“看来,你还是很想我的。”
教宗阁下懒散又轻浮的笑声,在优娜的耳边打转着,但她却没什么劲头去反驳。
原本
,她真的以为童磨是来喝酒的,两人还正儿八经地喝了好多碗。但喝着喝着,他就把自己拉到怀里,让她坐在他的身上,接下来的事情根本没得多选。
偏偏居酒屋那个盘了头发的老板娘还在外头拨着算盘算账,那些算珠扣击、噼噼啪啪的声响,叫人好不胆战心惊。
“教宗阁下……”她很艰难地从齿间挤出软软的声音来,“我得…啊…早些回去。”
“酒不好喝吗?”童磨明知故问。
偶尔有客人从外面的走廊上路过,半垂的竹篾子下就会显现出男人们卷起的和服下摆与木屐来;空间狭小,她又只能倚在他的怀里,如此一来,便是每一寸都嵌合了;好在踟蹰色和服的下摆宽敞,散开来便如一朵花似的,恰好能遮住双腿。
“不好喝。”她说着,声音像是要哭泣了,却被吻给封住。
在她的催促下,童磨终于喝够了这里的烈酒,将她从怀中放开了。她松了口气,将衣上的褶皱理顺。但她坐在男人怀中的时间太久了,有些折痕无论如何也抚不平,就像是镜子上出现了一道裂痕,看起来很碍眼。
站起来时,也有些脚软,所幸教宗阁下搂住了她的腰,说:“走吧。放你回去了。”
两人离开的时候,那守着柜台算账的老板娘投来了多余的目光。这见惯世情的老板娘将烟斗在桌上敲了敲,一边重新清了算盘,一边在心里暗暗嘀咕——这么漂亮的女人,不像附近那些一到夜晚就涌出来招揽过路男人的娼女,怕不是谁家的夫人太太有了见不得人的情人。
所幸,优娜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夜晚的街道依旧热闹,灯笼的光晕,将夜色融开了无数个光亮的小口。教宗在街口上松开了她的腰,用折扇抵着面颊,说:“再往前,我就会闻到讨厌的味道了,只能送你到这里。”
她点头。
“明天也要出来喝酒喔。”他笑眯眯地用折扇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毕竟我不是出来伤害别人的,不喝酒的话,相当的无事可做呢。而且,你也会思念我的吧……?”
优娜:……
你技术有多菜,你心里要有点B数,知道吗!
她在心里吐槽完,一眨眼的功夫,那个男人就不见了,街道上的行人依旧,从澡堂出来的妇人们盘着湿漉漉的头发,抱着木桶匆匆跑过她的跟前。
优娜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便朝投宿之地走去。不知是酒的后劲上来了,还是教宗阁下太过分的缘故,她的双腿有些无力,走路都有些东倒西歪的,得扶着墙。开活栅门的时候,她险些就要跌下去了,还好眼疾手快,扶住了帮忙来开门的诚先生,这才不至于摔跤了。
“抱歉……”她对诚先生说,“喝的有点多了。”
“您真是喝了很多酒啊!”诚先生急忙搀住她,“我叫人去煮一点醒酒的汤吧。”
就在这时,优娜听到了一声金铁的击响,像是刀自鞘中拔出。她侧过有些朦胧的视野,眼前所望见的男人,犹如身在万花筒中,缓慢地分为两个相同的人影,又渐渐重叠在一块儿。
那是水柱阁下,富冈义勇。正是他,将手放在了刀柄上,以戒备大敌的神态盯着她,表情冷冽如同冰原。
富冈义勇的手紧紧握着腰侧的日轮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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