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里梅也继续插着花,低头无意状询问。
却见她摇摇头,拿着枝干的手顿住,不知道下一支应该放哪。
“失礼了。”里梅低声说完,伸手覆上与雾织的手背,冰凉的触感光滑又细腻,教着她一点点放进花瓶。
凛冬的气息变得轻柔无比,不知是深怕惊扰了花瓣还是人。
与雾织神色温柔:“很漂亮。”
被发丝拂过的脸颊,如同簇拥在层层花瓣中的细蕊,碾碎也不过恍惚之间。
花御粗壮的身躯与手指反差极大地将一颗含苞待放的花蕾,小心翼翼捧在掌心,悄然绽放。
“万物有灵,被困囚在花瓶之中的美丽,始终不如它盛放在天地之中那般绚丽多彩。”
里梅的话受到了花御的赞同。
它随手一扬,掌心绽放的花朵飘向空中,任何植物在瓶中或在院子里,都不如它在辽阔的草地上与天空下壮阔美丽。
这边气氛温柔又宁静,隔壁的偏殿却吵杂不已,木门被倏然拉开!
传来咚咚咚的急促脚步声,闯入了这片温柔之境,灰蓝发丝的小男孩张开手臂跑过来,看见与雾织的瞬间朝她怀里扑过去。
“呜哇!雾织大人!你回来了!”
与雾织没有躲开,伸手接住幼化成小孩子的真人。
自从发现与雾织比较喜欢小真人后,真人在与雾织面前一直都保持着这幅模样,稚嫩的脸庞比任何一个小孩子都要天真可爱。
被混入蓝墨水的灰眸眨着眼睛,小心的掩藏去那无边际的恶意,只要他愿意,他能比任何初生的人类都纯洁无瑕。
人性的多样化被他运用自如。
小真人头埋进与雾织怀里蹭,双手环着她的腰,吸取着她身上的芳香。
“雾织大人太过放纵这些咒灵了。”里梅淡淡开口,拿起剪刀削掉吸取主枝干养分的枝叶。
“嗯哼?你不会觉得自己真有什么不同吧?”
小真人露出灿烂又挑衅的笑容。
“真人,有在好好干活吗?”与雾织抬手揉了揉小真人的发丝,只要他敢散发出丁点恶意,马上就会被教训的。
“那当然了!我可是有好好跟漏瑚和陀艮留在神社里啊!”小真人嗅了淡淡的威胁意味,干脆睡倒在与雾织怀里,小脚一摇一晃,双眸舒服地眯起。
精致的脸庞上那一道道缝合线始终略显诡异,像拼凑而成的玩偶活了,像猫咪一样撒娇轻蹭,渴求肢体接触。
里梅轻哼一声:“打麻将斗地主玩仙人跳么。”
与雾织:“……”
这些咒灵平时都在她的神社里干什么?
“哎呀,整天呆在这里很无聊啊。”小真人仰着脑袋,盯着与雾织的侧脸眼中不禁出现沉迷之色,嘟囔:“而且也有干正事啊,你看这里的环境……”
里梅瞥了一眼:“那是花御打理的。”
“还有几个偏殿大殿里的清扫……”
漏瑚拿着扫把气冲冲地走进来,头顶的火山喷着怒气:“那是我和陀艮干的!你这家伙平时什么都不干!就知道拉着我们打牌!”
“哈哈哈哈——大家不也玩得很起劲嘛——”
小真人笑声如银铃般清脆,用下巴蹭着与雾织的手掌,好心情哼起来:“我的工作可是侍奉神明大人啊怎么能拿我跟你们比……”
“你说什么!?你家伙别以为变成小孩子的模样就可以为所——喂喂放开我!”漏瑚立即火冒三丈,差点跳起脚来,被花御站起来拉住,扯着走了出去。
“等下再收拾你。”与雾织捏了捏小真人软乎乎的脸颊,对他眼底粘稠的眷恋一笑置之,轻声道:“你也出去吧。”
即使再不情愿,变成神使的咒灵无法违抗与雾织的话。
神社也越来越漂亮,似乎还简易的翻修了一遍,在花御的帮助下种了许多樱花树,然而草地上盛放的花朵却是朵朵浅橘色的金盏花。
和与雾织和服上的绣纹一致。
“看样子雾织大人也有所收获。”
里梅感受到了那股的气息,即使被封印了,长期在宿傩手下的里梅还是能感应到那股熟悉的恶意。
“也?”与雾织挑眉。
虽说收复那四只咒灵是为了快些找到宿傩的容器和手指,只不过她没有复活宿傩打算,神使们除了漏瑚似乎都不太爱出去。
那副眷恋的假象,也是出自对欲望的致命吸引么。
“对了,我已经找到了那个从禅院家出走的男人了。”里梅避开不谈,拂去地板上残枝碎叶,将花瓶放在殿内的架子上。
“嗯?”
与雾织倒是没放在心上,漫不经心地远望:“那个天与咒缚?”
“现在叫伏黑甚尔,因出生不携带咒力所以禅院家轻视,兴许是遭到了不公待遇或虐待,出走后入赘伏黑家,听说还有一个孩子,不过现在是一名黑网上的赏金猎人……”
里梅略微停顿片刻后,缓缓道来:“只要给钱什么活都接,目前以猎杀术师为主,无论是诅咒师还是咒术师,被称为术师杀手。”
“没有咒力的人……去猎杀咒术师?”与雾织思索了一会儿,有些惊叹,真不愧是是「天与咒缚」啊。
即使是普通人身上也会携带极其少量的咒力,而这家伙是完全零咒力,即被上天赋予了「天与咒缚」,应该是以此为代价换取了超出常人的体质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