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郁清歌帮她在前,就那么跑掉实在是一件不太光彩的事,不知道那人忙完后看到一张空空的床心里会有些什么感觉?
想到这里,一阵心虚感源源不断地涌上来,她捂住脸,记起那天逃出来后光滑如镜的电梯壁上照出的自己狼狈的样子,真恨不得一头撞死在上面。好在上天怜她,没让这一幕给狗仔们拍到,不然到时候又将是怎样的一场腥风血雨呢?
——梁婉真是该死!
不过更该死的是她,明明已经被那么多人再三叮嘱,竟然还中了这么简单烂俗的套,被迫接受了前女友各种意义上的“帮助”。
夏晚木丧气地闭上了眼,长长的叹息声在掌心里左冲右突,闷热潮湿的气流拂过脸颊,激得眼眶发热。
……究竟走到了哪一步呢?她这几天为此伤脑筋了无数回,反复去回想,挖空了脑袋也只记得眼前闪过好几次的银色的光芒——那大概是郁清歌戴着的各种饰物,譬如项链耳环什么的,或者还有自己的。
其实后来陆振说的并没有什么不对,要说那药的效果能神到让人完全完全记不起任何有关的事情,她是不信的。也许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其他事,或者是她直接睡死过去了,这才一点印象都没有。但不管怎样,就算没走到最后一步,这样的接触也已经很让她头疼了。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明明节目都已经录到尾声了,再来最后一次她大概就不用再和这个人相处甚至相见。现在倒好,愈发的纠缠不清,更不用说这一次郁清歌才是受害者,她也无法再延续之前冷淡回避的态度,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承担责任。
轴承嘎吱嘎吱地响了两声,她回过神,木门被推开了一条缝隙,郁清歌的侧脸出现在那边。她看着那人略显吃力的样子,站直身把门拉开了。
郁清歌走进来,在门旁的角落停下,也不多看她一眼,伸手就把身上披着的大衣扯下递给她。
“你自己穿好。”夏晚木关好门,对着抻到眼前的手皱了皱眉,退后两步语气很不耐烦地拒绝了。
顿了两秒,她盯着自己的鞋尖,很别扭地轻声补充道:“我又不冷。”
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后半句她没说出口,只是视线不受控制地往前飘移,定在了另外一双裹在鱼嘴高跟鞋里的脚上。那银色的鞋尖开了一个不大的口,从中露出的脚趾小巧白嫩,像用最精纯的面粉揉成的小团似的。上头涂成水蜜桃色的指甲修剪得整齐圆润,看起来十分诱人,惹得她蠢蠢欲动,直想去摸上一摸。
似乎是承受不住这样的凝视,那趾尖逐渐向下弯了起来,紧紧地扣住鞋面,仿佛想把自己藏起来。她愣愣地盯了一会儿,慢慢抬起眼睛,就看见郁清歌正垂着头盯着侧方的某一处,垂着眼有些害羞的样子,平常苍白的脸上两块浅淡的红晕异常惹人注目。
有些尴尬。她清了清嗓子,心里不自在得很,一双眼睛也不知道该往哪看,打了好几个圈最后只能停在对面的墙壁上,望着那一片空白目无焦距。
“我……叫你过来是想聊一聊那天晚上的事情。”
郁清歌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她扭了扭身子,把无处安放的双手背在腰后,挺直肩背又咳了两下,声音虚到发软。
“要不是你,我可能不知道会被梁婉怎么折腾。所以……谢谢你。”
这声道谢实在是让她别扭得不行,卡在嗓子里半天才干巴巴地蹦出来,听起来反倒显得不情不愿的。郁清歌表情像透着点失望,冲着她摇了摇头,抿着嘴一句话也没说。
她不知道这摇头代表什么意思,也不好问出来,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
“总之,这次是我欠你的。虽然目前来看,说这话很自不量力,不过如果有机会、有能力,我会还回来。”
“我不喜欢欠别人情,你知道的。”
她说完就想给自己一耳光,后面那句话实属多余,且以她们如今的关系来说显得过分亲密,整得好像郁清歌还很了解她似的。
“不要。”郁清歌回得很快,一双眼睛也不再盯着别处了,直直朝她望过来,里面写满了了执拗,仔细看好像还有些难过,“不要你还。”
不知道又戳中了这人哪根神经,反应这么激烈,不过她无意去硬争出个输赢,口气很淡地一笔带过:“不说这个。我想问你,那天晚上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吃了那药,第二天有点想不起来怎么回事。”
郁清歌盯着她看了很久,脸上淡淡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之前那害羞的样子如昙花一现,简直让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这个人从小就这样,五官生得不太柔和,因此没表情的时候就显得有些冷酷,尤其是那双狭长的眼,看着总像是在睥睨似的,很难让人生出亲近之意。有一段时间她自以为是看透了这个人的,因此也不觉得这样的表象有多可怕,而现在,她看着这个熟悉的陌生人,心里竟然有些退怯。
“你睡过去了,什么事都没发生,我把你带回了家,后来的事情你知道。”
长久的对峙后郁清歌移开了眼,吐出的词句不带什么感情色彩,却让她松了口气。
果然如此。心头一直压着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她庆幸这样“特殊”的体质让她逃过一劫,不必走到预想中最坏的局面。但那后半句话听在耳里似有点哀怨,她从庆幸中回过神来,又开始伤脑筋要怎么去解释第二天逃跑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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