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还是趁现在屋里没人先溜走才好吧?她迷迷糊糊的想着,贪恋与忧虑在拔河,号子喊得震天震地,但很快就不了了之。大概是此刻的环境太过安逸舒适,她闭上了眼,暂时放任自己沉入了睡眠。
在离入睡只剩一线之隔时,房门把手转动了起来,锁芯滚动的声音如惊雷一样劈过脑海,她猛地睁开眼,门口熟悉的身影正背对着这边轻手轻脚地关门。
郁清歌在家?!身上似有激烈的电流蹿过,刺得她从后脑勺到脚趾都崩得紧紧的,无声的房间警铃乱奏,那个人已逼得越来越近,离床边只剩几步的距离。
她迅速闭上了眼,憋着一口气调整好面部表情,尽量放松身体。所幸房里暗沉沉一片,此时装睡倒也来得不晚,至少郁清歌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脚步声在很近的地方停住了,黑暗里她揪紧了身下的床单,默默承受着来自另一个人的凝视。
郁清歌的呼吸声很浅,她使劲竖着耳朵才能听到一点若有似无的动静。这样沉默的相处持续了很久,直到她几乎再装不下去,一只微凉的手才小心翼翼地贴了上来。
脸热得厉害。她好担心郁清歌会发现这异常的温度,再进一步推断出她已经醒来的事实,但那只手只是轻轻抚了一下,很快便收走了,接着一声长而微弱的叹息声在房间里回荡开,她听见衣料摩擦的细微响声,眉心微痒,一个轻柔的吻落了下来。
脚步声再度响起,渐渐远去,门被带上了,屋子里重归寂静。她睁开眼睛,视线里是一片冷白的天花板,单调又空荡,正如她此刻被席卷一空的内心。
之前还极富吸引力的床现在变得索然无味,她慢慢坐起身,侧耳听了一会儿房外的动静,确定短期之内是不会有人再进来了,这才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棕木地板经过了暖气的烘烤,踩在上面并不觉得冷,她顾不上找拖鞋,抓着手机打开了电筒四处照了两下,瞄准衣柜的位置挪了过去。推拉门滚珠的声音响得有些突兀,她不敢用力,稍微开了一条小缝便伸手进去胡乱摸索了起来。
指尖在不同材质的面料上一一滑过,时间紧迫,她随手抓了件厚度合适的衣服拎了出来,胡乱往身上一套就急急跨到门边。外头没什么声音,她屏息等了一会儿,做贼一样拧开门,眯着一只眼从不到一厘米的缝隙里左右观察了一番。
走廊没人,客厅里也空荡荡,厨房和餐厅很大一部分都在视野盲区,她没法,只能狠下心推门而出。
屋外的温度明显低了一些,赤着的脚在冰冷的地面上一步一步慢慢踩过去,没多远的距离竟然就有些冰得麻木。很不巧,之前“偷”来的衣服也只是短款的羽绒服,她裹在身上堪堪遮到尾椎骨,下半身只剩一截短短的睡裙摆,起不到任何保暖作用。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她叫苦不迭地在低温下抖着身子往大门口猫腰缓行,眼看要走到客厅了,右手边的白墙在几步外变成了推拉式的玻璃门,里面油烟机的声音轰轰地响,很明显屋子的主人就在里面翻锅掌勺。
食物的香味从门缝里漏出来,她停住了脚步,靠着门框吸了吸鼻子。
培根煎蛋,还夹杂着芝士香甜的气息。
心情复杂得很。她伸着脖子偷偷地打量,郁清歌对着平底锅很专心地翻动着食材,侧脸美好,而那条系在身上格子图案的棕色围裙散发出一股子温婉迷人的气质,一下子让她有些挪不开眼。
不知道最后谁才能成为这所房子的另一个主人……这是要有多幸运才能成就的事呢?
她出神地想着,心中酸涩,冷不防身后卧房的门被气流推动,嘭的一声关上了。她吓了一跳,紧张地瞟了一眼厨房里的人。好在受里面各种噪音的影响,郁清歌并没有听到外面的动静,注意力始终集中在身前的平底锅里。她松了口气,不敢再磨蹭,当即快走几步赶到门口,换上前晚的高跟慌乱地冲了出去。
第70章 讨厌
板子响了一声,导演朝台上挥了挥手,节目录制进入了中场休息时段。导师席上夏晚木慢条斯理地把手套一点点褪下来,表面上淡定优雅,实则心里一直突突地打着堵。
她站起身,弯过右腿膝盖作出一副假装快摔倒的样子,轻呼了一声抓住了旁边的座椅扶手。郁清歌被这一下惊到,很迅速地从椅子上起来,伸手过来托住了她的腰。
“不好意思。”
底下有人往这边看,她露了个歉意的笑容低低道了声谢,趁人不注意利索地把已经握得皱皱巴巴的纸团塞到了某人手里。
郁清歌愣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看过来的眼里一下子亮闪闪的,仿佛天边挂着的隐约的星光。
暗度陈仓的感觉不要太刺激。她木着脸,一时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去应对明显开心过了头的人,只得别开了头,脚步匆匆地离了场。
电视台里没在监控范围的地方不多,夏晚木慢悠悠地在迷宫一样的场馆里穿行,七拐八弯,来到了位于本楼层最里面的某安全出口。厚实的木门虚虚的掩着,她费力地推开,一闪身钻了进去,在门后视野的死角里开始了耐心的等待。
空荡的楼道里冷飕飕的,窗户都关着,静悄悄的空气透着一股密闭太久而挥散不去的淡淡油漆味,她靠着门,两手抱着胳膊上下揉搓,在摩擦中产生的一点热量里琢磨着让她不得已来到这里的破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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