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语尘担心她不吃东西,会体虚,便端走丫鬟准备送进去的饭菜,端在自己手上,退了丫鬟后亲自敲了敲门,平复了自己的心情,装作什么都没发生那样说道:“轻别,吃饭了。”
里面没有人做声,丫鬟说沈轻别这几日就是这样闷着,谁都不理,将饭菜放在她面前她也无动于衷,热腾腾的饭菜端进去,最后都是凉透了以后被完好无损的端出来。
看来她还是在介意,介意自己是个女人的事。靳语尘不再多做逗留,直接推门而入,她知道对方不会那么快接受自己是个女人的事实,她那天说话的语气也实在过重了一些,她想着沈轻别往日里对自己的种种,沈轻别心里是有她的,不会一直和自己和她过不去。
将热气腾腾的饭菜放到沈轻别面前,对方眼神忽闪了一下,便又重回刚才的冷淡和疏离,不和她打招呼,甚至故意忽视她的存在。
对此靳语尘只是微微一笑,并未介意,和平时的温和语气对她说道:“我听下人说你不怎么吃饭,轻别,这样下去不行。你身体熬不住的,吃点吧。”
沈轻别不理会,连看也不看她。
靳语尘仍然不在意自己的讨好被忽略,而是夹了一块沈轻别爱吃的菜,送到她嘴边,柔声说道:“这是你最喜欢的菜,吃一口,宫里的御厨做的,不会比宝和楼的差。”
筷子就要挨到沈轻别的嘴,对方终于忍不住,抬手用力将靳语尘手里的筷子打掉,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冷淡和隐忍:“我不喜欢。”
筷子被打落在地,靳语尘也不生气,而是弯腰将筷子捡起来,放置在桌上,也不管对方会不会听,自顾自的说道:“我知道你肯定在想为什么我要隐瞒性别的事,我解释给你听,你且好好听。”
沈轻别仍然侧着身子,不愿看见她的脸。
靳语尘就坐在她身边,语气不紧不慢:“当初父皇没有登基的时候,是一个权势很大的将军,大到让当今的皇上都很畏惧的地步,所以当时我的外公,也就是陈国公,将自己最小的女儿,嫁给了意气风发的父皇,大婚后不到三个月,我母亲就怀孕了,但父皇也很快就有了别的女人。”
“此后父皇便不在来探望我母亲,倒是我外公会一直来,母亲跟我说陈家上上下下都在盼着我的出生,盼着一个男婴出生,但是偏偏事与愿违,生的是个女孩,当时父皇在外打仗,我外公赶来的时候我已经出生了,当时负责接生和在场的所有下人,都对外公说,我是个男孩。”
“然后我就这样长大,母亲总是逼我做很多我不喜欢的事,我要是我越哭她打的就会越兴奋,只有我不哭了,她才会觉得打我没有意思,为了让自己少挨一些棍子,所以我很能忍。往后这样的棍棒和毒打是家常便饭,她还会让我学帝王术,我那时候心里很奇怪,她为什么逼我学一些我本不能学的东西,后来她告诉我,陈家和我父皇结盟了,连带傅世国还有你爹,沈复南,准备推翻先皇扶持我父皇登基,而陈家却有异心,想来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趁着我父皇休养生息的空当将他拉下台扶持我这个傀儡皇帝上去,最后再慢慢将皇位和江山逐渐纳入陈家人手中,所以我必须是个男孩,陈家才会对我充满希望,才不会遗弃我母亲这枚棋子,为了不让外公失望,我母亲从来没让我停下来好好休息过。”
“后来谋朝篡位成功了,我外公却等不及了,届时我推出的新政,在朝堂上受到我外公的大力支持和推崇,外公甚至还在朝中拉拢了很多官员站在我那一边,他太小看父皇,不知道那个时候的父皇已经起了要杀了他的心思,狡兔三窟,终有一死,我知道父皇不想让陈家人活,所以我把陈家要谋反的事全部捅出来了,我外公和我母妃以及九族,都是因为我被处死的,对此我只是被关了宗人府,这已经是我能预料到的最好的结局了。轻别,你要知道,很多时候我都是身不由己的,我不能是一个女人。”靳语尘的语气仍是无奈,她没有过多的叙述自己儿时有多痛苦,日子有多难熬,她只想让沈轻别知道,自己真的不是故意骗她的。
沈轻别心里仿佛有惊涛骇浪般的翻涌着,最后压下心里快要溢出来的怒气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来招惹我?靳语尘,你明明是个女人,可是你却几次三番以男子的身份找我,做出那么多让我误会的举动,告诉我,那个时候你在想什么?”
“我……”靳语尘语塞了,她那个时候能在想什么,想的是怎么和沈轻别处好关系,怎么让沈轻别对自己有好感,然后可以利用她。
“说啊!怎么不说了?是不是觉得我很蠢很好骗,拿我当笑话?”沈轻别突然的爆发让靳语尘措手不及,“你是女人,一开始就隐瞒自己的身份接近我,从一开始你就是不怀好意,欺骗我对你的感情,你是个骗子,混蛋,我不想再见到你,现在一看见你的脸,就会让我觉得浑身不舒服,我讨厌你,我希望你彻底消失在我面前!”
“轻别……你冷静,你听我说……”靳语尘站起来,压着沈轻别的双肩,“轻别,你爱我,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而我也是真心爱你的,我们现在将所有拦在我们面前的困难都解决了,我们可以好好过日子的不是……”
“你放开我!靳语尘,你是个骗子!我沈轻别生平最讨厌的,就是你这样的骗子!你骗我的时候没有一丝丝的愧疚,没有顾及到哪怕一点点我的感受,你就是那么自私!为了你自己你可以不顾身边所有人!我再也不想见到你!”沈轻别狠狠将她推到一边,“我要回去,在这里多呆一天,都会让我觉得异常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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