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对缝纫也挺有想法,经常会帮我构思设计新歌剧的服装。”
“那他也会帮您做演出服吗?”
“会啊,我也会教他一些缝纫技巧。老实说,他比我教过的许多学员还要用心。”
她说着,朝缝纫台上还没完工的一件衣服扬了扬头:“更重要的是,他和我一样都是手工艺品的拥护者。那些衣服都是为他所写的歌剧特意做的。”
“真的吗?是什么歌剧?”
“我记得是叫‘三日之后’吧。”
吉特里奇回答:“剧本我也看过,非常不错的故事。只要确定了女主演以后,相信很快就能正式筹演了。”
女主演?那不就是达科塔的演员?
换句话说,也很有可能就是兰伯特下一个动手的对象。
她正想着,吉特里奇已经将她彻底装扮好。在仔细欣赏过自己的杰作,以及得到即使年事已高但仍旧宝刀未老的满足后,吉特里奇笑着点头:“我在剧院几十年,见过的漂亮女孩不计其数,但你绝对是最出挑的那一个。”
“那也是多亏了您的裙子和手艺。”柏妮丝适时地称赞到。
走出大门,她朝正独自站在台阶上的兰伯特轻快地打了声招呼。
兰伯特转过头,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惊艳感。
米白色的纱裙安静垂顺地包裹在柏妮丝纤细的身躯上,绿色的丝带和她的眼睛颜色显得极为相得益彰,服帖在云雾般的裙摆里若隐若现。不施粉黛的脸孔年轻而美丽,却又丝毫不显寡淡,像是最热烈的花朵,无需任何多余修饰就足以清艳动人。
黑发绿眸,这是他对美的所有认知,此刻正鲜活无比地呈现在他面前。
有那么一瞬间,兰伯特以为自己心心念念的爱人真的已经活过来了,就站在他的面前。
“真该让吉特里奇太太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她一定会为自己的手艺感到骄傲。”柏妮丝调侃似地说着,看到对方略带尴尬地动了动嘴唇,似乎是想要说点什么,可最后响彻在空气里的仍就只有雨声。
“我听吉特里奇太太说,你是一名歌剧编剧是吗?”
“是……”
“那,能为我讲讲你写的故事吗?”
“当然可以,只要你愿意。”
他们来到剧院旁的一家咖啡厅,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上。
服务生拿来菜单,向他们推荐了当季新品的香草浓情芝士冰淇淋。为了维持自己一开始的设定,柏妮丝选择了接受对方的推荐,点了一份冰淇淋,而兰伯特则要了一杯常喝的黑咖啡。
随后,他们在这里聊了很长时间。
期间,柏妮丝一直在迂回婉转地试探着关于那只夜鸦的更多信息。按照蒂亚戈和加百利的说法,只有找到并且解决了那盏神灯,这件事才能算是彻底结束。
不过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柏妮丝发现兰伯特并不是特别愿意提起关于那只夜鸦的事,反而更愿意向她讲述关于男女主人公之间的一些细节。
对此,柏妮丝不得不极为耐心地听着,偶尔还要适时地附和着对于这份深刻爱情的感动与羡慕。
可其实,她心里对于这种浓烈到绝望,甚至可以摧毁一切的爱情只觉得惊悚。
那就像是一团火焰,依附在他们的灵魂深处燃烧。即使百年千年之后,身躯早已被时光化为黄土,碑文也被风沙磨损不清,可他们依旧在一起,永恒如初,年轻如昨。
“也许我们每个人生来都是一颗火种,我们所经历过的所有岁月,悲伤,千万失去与折磨,都是累积在我们身上的冷却剂。”
他喃喃说着,视线始终停留在柏妮丝身上,让她在觉得有些不寒而栗的同时,又不得不保持着乐意倾听并且沉醉其中的困难表情。
“但只要你遇到了那个人,即使是被困在万丈深雪以下,也会刹那间死而复生。”
按照步骤,这时候柏妮丝应该非常赞同地附和对方才对。可她总会想到那些因为这份爱情而死去的无辜人类少女。
倒不是说她多么富有同情心,她只是单纯地觉得很不解。从很小的时候她就在茫然这个问题,为什么爱情这种明明说起来这么美好纯净的东西,却会在很多时候又驱使生灵去做出一些极为残忍甚至是恐怖的事情出来。
在乌苏拉身边几百年,柏妮丝已经见过太多太多与爱有关的交易,基本都是以失败告终,足以证明这种感情的脆弱与不可信任。似乎在提到爱情的时候,接踵而来的就是猜忌、背叛、谎言、以及伤害。
可同时,它好像又比任何一种魔力都要强大,混乱,不可预测。
总之就是无法理解。
柏妮丝眨眨感觉已经快要转圈的眼睛,忍不住问:“可是你怎么知道对方就一定是你要找的人?”
“如果他真的爱你,你会感觉得到。”
又是这种玄妙至极的回答,柏妮丝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没有感觉了,同时也非常后悔干嘛要接话,把话题推进到一个莫名其妙的角落。
“在他面前,你永远是特别的,有着无条件优先权的。”
他说,“他会信任你,全然的信任,即使周围的人都在怀疑或者排斥你,可他不会。”
听到这里,柏妮丝略微愣了愣。
“他会记得你的一切喜好,无微不至地照顾你的全部感受,也会在任何情况下都不需要理由地偏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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