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居然会在同一个地方,用同样的方式栽倒两次!
察觉蒂亚戈正在看着电脑屏幕里的定格画面,柏妮丝毫不犹豫地就将它用力合拢,同时也恨不得手里的电脑能有个什么自/爆/装置,只要按下去就能她和所有见证了这场空前灾难的目击者们同归于尽。
面前的白衣少年依旧是面色平静的模样,晕着层薄光的湛蓝眼瞳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嗓音清越:“我不知道你还对人鱼感兴趣。”
……现在跳起来戳瞎他的眼睛还来得及吗?
要不还是戳瞎自己算了。
只要我看不到,危险就无法靠近我。
柏妮丝深吸一气,极力以冷静沉着的态度回应:“事情不是你想象那样。”你听我狡辩。
蒂亚戈配合地点点头,笑着朝丽贝卡说:“一杯加冰海盐水,麻烦了。”
“啊,好……是的,不麻烦,请冕下稍等。”丽贝卡匆忙弯腰朝他鞠一躬后迅速离开,很快捧来了一杯漂浮着冰块的海盐水。他绕过方桌,坐在柏妮丝对面,用吸管搅动一下杯子里的液体,抬眼看着她时,眼里的神色似笑非笑。
没给对方任何提出死亡质问的机会,柏妮丝先发制人地开口到:“其实这都是因为我喝多了,我就知道我不该喝牛奶的。您可能没有体会过,一旦喝醉了以后,你的整个身体就会不自觉地脱离自己的控制,因此很容易就会做出一些违背你清醒意志的事……”
不知道是因为海巫和人鱼天生就有着无法跨越的思维差异还是怎么着,柏妮丝感觉自己明明是在努力解(瞎)释(掰)她为什么会点开这个视频的原因,可到了蒂亚戈那里却变成了完全不同的情况。
他听着柏妮丝的解释,端起杯子准备喝水的动作进行到一半,忽然停顿住,有些诧异地望着对方总结:“所以,你喝醉了的时候就会想看这些?”
柏妮丝:“……我不是,我没有。”
“那你原本是在看什么?”
“我……”
她迟疑两秒,迅速在“被当做鱼片爱好者变态所以必须罪加一等从此再也无法洗白”和“老实交代”中选择了后者:“我就是想看看回一个什么样的礼物给冕下你比较好,结果……”
“为什么要想这个?”他问。
柏妮丝发现蒂亚戈有时候看事情的重点真的很奇怪,只是回个礼而已,为什么很重要吗?
“这是应该的啊,不管怎么样,收到了礼物就该还一个回去的,不是吗?”她说着,干脆将话题彻底转移到礼物上,试图让对方忘记刚才发现的事,“所以,冕下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虽然他看起来也没什么缺的样子。
她自觉自己问得真诚,却发现在她说出那句“有什么想要”的时候,对方脸上的表情忽然极为微妙地变化一下。
说不清是因为两者色彩的相似程度还是别的原因,每次柏妮丝和蒂亚戈对视的时候,都有种好像正潜在隔着海水眺望天空的感觉。
那些波澜浮动的光晕太过难以捉摸,让她无法猜测对方真实的感受究竟是如何。
片刻后,蒂亚戈浅浅笑起来,像是调侃那样地温柔问到:“我说了你就会给吗?”
柏妮丝花了点力气才把那句条件反射的“当然不是”给咽回去,转而用一种更委婉的方式表达到:“您说吧,如果是我力所能及的事,那我当然会尽力去做到。”
可如果是她不愿意的,那就只能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蒂亚戈听明白了她的意思,视线从她浅绿的眼睛,来到她因为过于用力按在桌面上而微微有些泛红的指尖,轻轻摇头,笑痕清浅:“今天就算了。”
“诶?”
意思是这还得欠着吗?
以往的无数经验告诉柏妮丝,拖欠就意味着夜长梦多,更意味着将来的被动。
于是她抿下唇,开始试探性地引导着对方直接随便提个要求就行。
“那这样的话。”蒂亚戈考虑几秒,目光落在对方格外漆黑的长发上,“能要一缕你的头发吗?”
“头发?”柏妮丝茫然一瞬,进而有些紧张,“为什么会想要这种东西?”
这种想要与某个特定生灵相关的东西,尤其是头发或者鳞片以及羽毛之类的,一般来讲都不是什么好事。因为这种来自他人自身的物品,往往是施加诅咒或者立定契约时最好的媒介。
但是话说回来,自己手上也有对方的鳞片,即使真的将头发送给蒂亚戈,那最多也就是等价互换。
也没什么损失。
只是,如果他真的从一开始就打算要她的头发来用诅咒或者契约束缚她,那也完全没必要拿自己的鳞片来交换啊,他明明有的是别的手段。
所以他要自己的头发到底想做什么?
她不解地看着面前的少年,听到对方回答说:“因为是与你有关的东西,所以想要。不过你要是觉得不方便的话,也没关系。”
“啊,也没什么不方便的。”柏妮丝最终还是挑起自己的一缕长发,指尖绿光凝聚成纤薄锋刃将它利落割开,用一缕光丝系好递给对方,“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想要这个。其实你完全可以选其他的东西,比如更好更有用的。”
“已经足够好了。”他握住那缕黑色发丝,指腹轻轻摩挲着,像是在对待着一件珍贵易碎的宝物,眉眼温柔带笑,“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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