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太平又都是用血和命铺出来的。
或许只有到了拉哈苏,那里能冻住一切,自然也能冻住这些不安分的人。
跟在他们身后的人一会儿多一会儿少,多多少少,总要继续。
吉祥客栈的房费也是三两银子一天,他们租了一个院子。
当你在十分寒冷的天气里赶路的时候,你就希望能遇见一个温暖的住所,床上是厚实的棉被,随时供应着热气腾腾的泡澡水,最重要的是,还要有不再干涩、冰凉的饭菜。
周怀瑾在吃饭,炖的软烂的嫩黄的母鸡,用筷子一碰,肉就被撕开了,沁到飘着油的汤里,还有红红的枣子,用勺子舀一勺汤,飘了几粒枸杞子,喝下去,浑身顿时舒泰了许多。
陆小凤也在吃饭,他要了盘干烧火方,这是他爱吃的,再往北恐怕也叫不到这样的菜了。
那里的菜都是炖出来的,好大一口锅,慢慢地熬,熬出香味儿来,这就是菜了。
店小二收拾桌子的时候送来了一只箱子,精致的花纹,包着金箔,这样好的一口箱子能用来装什么呢?
这又是谁送给他们的呢?
周怀瑾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
他道:“你真的要打开它?”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他们送这个过来,不就是为了要我们打开它?”
周怀瑾背过身去:“我倒希望这是一盒暗器了。”
陆小凤道:“至少暗器至多只会毁了一间屋子。”
箱子打开了,血腥味儿更浓了。
他们设想过许多场景,最有可能的是这箱子里装了一颗人头,或者是人的其他部分。
他们也的确没有猜错。
因为箱子里装的是一百多颗白森森的牙齿,并上五根染了血的黑带子。
看得人头皮发麻,至少陆小凤已经觉得牙龈隐隐作痛了。
他把箱子合上。
周怀瑾听到了咔哒一声,转回来,问道:“你看完了。”
陆小凤沉重地点点头。
“这箱子怎么办?”周怀瑾又问道。
“自然是物归原主。”陆小凤道。
岁寒三友就住在他们对面。
周怀瑾推开门:“那便走吧。”
岁寒三友并不在——谁知道他们是不是没杀过瘾?
“你还要去找谁?”周怀瑾看着他道。
“阴童子。”
“阴童子?”周怀瑾皱了下眉:“那是不是还有一个阳童子?”
陆小凤摇摇头:“没有阳童子了,他就是我们今天见到的那个少了一半的人,那一半就是阳童子。”
“一体双生?”周怀瑾微微张大眼睛。
“不,但他却是和常人有些不一样。”陆小凤道。
“你看上去很讨厌他。”周怀瑾慢慢道。
“因为他不是一个好东西。”陆小凤道。
“所以他那一半被人毁了。”周怀瑾微笑。
“把他变成这样的那个人你也认识。”陆小凤道。
“我猜是司空摘星。”周怀瑾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因为他一向很少杀人?”陆小凤道。
“还因为他嫉恶如仇。”周怀瑾道:“而且一般很少会有人去招惹七童。”
江南走不出一个花家,没有人愿意在那片地界上惹花家的人,而花满楼也并不热衷于出门。
毕竟他有一小楼的花要照看。
周怀瑾只认识这么几个朋友,无论是西门吹雪还是叶孤城都只会一剑了结个清净。
他们已经走到了阴童子所在的院子前。
这里前一刻还有着女子的欢声笑语,现在却安静得像是被人割去了舌头。
周怀瑾慢慢道:“我在想,如果阴童子剩下的是女人的部分,他会对真正的女人感到宽容吗?”
他猜到了阴阳童子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正是因为他是个阴阳双生的双性人。
陆小凤变了脸色,一脚踹开大门。
不管怎样,生命都值得尊重,尤其是无辜的人的性命。
一阵风吹过来,除了带来酒肉和脂粉的香气外,还有一种很特别的气息。
这气息他们格外的熟悉,因为刚刚的那个箱子就是这个味道。
他们闹出的动静很大,但是屋子里仍然静悄悄的。
突然,一声正常人绝对发布出来的惨呼响起。
呼声是从后面传来的,那里的血腥气更浓了。
门里有人狞笑道:“果然来了,我就知道箱子一送去,就会有人来,不知来的究竟是我的老熟人,还是那位老熟人的朋友也跟着来了呢?不管是谁,都快请进来吧。”
他的声音里有一种迫不及待,是那种作恶即将得逞,充满大仇得报的快意的感觉。
周怀瑾推开了门,看清了屋子里面的模样。
那是三个发育还没有完全成熟的少女,□□着身子,歪歪斜斜的挂在床边,像是洗白了准备被分割的雏羊——血,沿着那柔软的双腿滴在地上,绽出小小的花。
一个缺了半边的、长相犹如从地府中爬回人世的恶鬼的人就提着那柄还滴着血的刀看着他们。
“怎么不进来了?”他冲他们笑道。
人还活着,可能却还不如死掉。
每个少女的脸上都是死一样的平静,平静中还带着些许痛苦。
阴童子顺着指尖的目光看过去,脸上是奇异的残忍:“你在心疼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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