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是西域国家多宝石,这样大的块头,这样美的色泽也是不多见的。
石观音把玩着打磨好的宝石,点了点自己的唇瓣:“真像啊——”
她身后是跪了一地的男男女女,紧张得每一寸肌肉都绷得紧紧的。
然而他们所预想中的发火并没有降临,石观音只是轻笑了一声,然后冷漠道:“我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长孙红抿唇道:“楚留香他们已经没有水喝了,必然是走不出沙漠的。”
石观音定定的看着她,看了半晌,伸出手捏起她的下巴左右打量。
长孙红心里紧张极了,那长长的指甲已经划破了她的脸,可是她除了在心里做无用的祈祷,什么都做不了,连她的丈夫亦不能对她伸出援手。
不知过了多久,汗水已经浸透了整件衣裳,石观音像是终于看够了一样松开了手,漫不经心的擦拭着和她皮肤相接处的地方。
“以后就别穿红色的衣服了,看着丑死了。”
长孙红歪倒在地,竟是当场就把外面的衣服撕了。
石观音却已经不再看她,对她撕衣服的举动也没有任何的表示,长孙红在心里明白,自己的这条命和这张脸总算是保住了。
“无花我儿,明日一早你也出发吧,如果你看见了我那逃走的冤家,可千万别吓着他。”石观音留下最后一句话,等众人再抬起头已经看不见她的身影了。
无花把他的妻子揽进怀里,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放开她:“红儿,你该去做事了,不要再惹母亲生气了,好么?”
长孙红看着他那张出尘俊逸的脸,头一次感受到他是石观音的儿子。
这样的夜是极冷的,大漠里的夜晚本来就是冷的。
第二十九章
吉光真的是一匹幸运的骆驼,周怀瑾被它带到了一块绿洲。
这片绿洲上还有人声。
绿洲很大,有一大一小两处池塘,大的那个旁边建着帐篷,透过树林还能见到跳动的火光,里面应该是在开宴会,热热闹闹的,周怀瑾带着吉光绕过人群,去了另一边的小水塘。
周怀瑾实在是怕了自己的运道了,谁知道他还能遇见什么人啊。
他在这里打满了水,他原先的瓶子也被留在石观音那里去了,不过好在他还有许多瓶子,他拿着一个琉璃瓶子正在汲水的时候,忽的听到有杂乱的脚步声往这里走来,伴随着少女们一口流利的胡语,越来越近。
周怀瑾来不及盖上盖子,匆匆忙忙的骑上吉光,也不知道这骆驼跑起来能不能有马快——他听见身后的惊呼,腰间的瓶子在颠簸中倾撒出一串串晶莹的水珠,在半空中无力的坠落,落在了树叶上,倒映出弯刀似的银月。
啊,应该没被看清楚。
虽然沙漠里的绿洲应该是共有的,不过这已经被人家占据了,水又是那么的珍贵,周怀瑾这样不问自取的行为已经算得上是偷了。
周怀瑾没吃石观音的白食,自然也不会白要他们的水,他在湖畔留了好几枚东珠。海洋的馈赠在沙漠里比金银要受欢迎的多。
琉璃瓶子的盖子不知道被他惊慌之下丢到哪里去了,水撒了三分之一,好在他之前还打了四壶,应该可以喝一段时间的。
吉光慢了下来,周怀瑾抱住他的脖子,亲亲他的毛毛,希望这匹颇有些神异灵性的骆驼可以带他走出去,反正是不要再遇见之前那些人了。
这一走周怀瑾直接睡了一觉,等他醒来天已经全然的亮了,正是午间最晒的时候,他把外衣顶在头顶上,吉光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突然跑了起来,周怀瑾一个没抓稳,头上的外衣便轻飘飘的飞出去了。
他穿的衣服本就是很轻薄的那种,这样一飘,直接飞出去很远。等周怀瑾撩开发丝一低头的那一刻,他看见了一群衣衫褴褛、形容狼狈的人。
“你看铁公鸡,沙漠里也是有好人的。”胡铁花小口小口珍惜的喝着水道。
姬冰雁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沙漠里这样的人最后都死光了。”
楚留香微笑道:“但我们现在岂非都还活着?”
“那是因为现在这里有一个和你们一样蠢的小绵羊。”姬冰雁接过瓶子,有经验的抿了抿,润了润喉咙,然后把水传给了石驼。
这个可怜人对石观音这个名字格外的敏感,明明听不见,却好似听见了一样又躲在了骆驼底下,有了骆驼,他就像找到了依靠。
吉光温顺的舔舔他,他们像是很熟识的老朋友一样。
或许他之前养过它,又或许只是在沙漠里有过见面的缘分。因为是吉光带着他找到的这群人,所以周怀瑾并没有什么警惕之心,吉光这种有灵性的生物比人敏感,是会分辨善意和恶意的。
周怀瑾宁可相信一个动物的直觉,也不敢再相信自己的第一印象了。
“或许你们需要水。”他道。
周怀瑾把水留给他们,看出这群人的警惕,于是远远的走开一点,心大的留了后背给他们。
会把自己的命门漏给别人看,不是自恃武功就是啥也不懂。
胡铁花舔舔自己开始渗血的嘴唇,由衷的希望他是后者。
他们盯着那瓶水,装着它的是千金难换的琉璃瓶子,而瓶子里竟然还只有半瓶水。
水是普通的水,然而这样的水在沙漠里你用十个这样的瓶子也未必换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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