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之后,徐宁之会付出代价。
曾选错的代价。
桌上的粥已经转温,卫希端起,一气倒进肚。
八月初十,秋闱第一场第二日。
卫希又去了贡院,却在门口碰到了徐宁之。
那人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温和地笑着,十分自然地牵她手,“粥吃了吗?”
卫希轻轻点头,没有挣开她的手。
“我托程谦找到了这次秋闱学子们的过往诗书论策。”徐宁之塞给她一叠纸张,嗓音柔和,“你记得准,你瞧瞧。”
卫希轻嗯一声,把东西放进怀里,“不着急。”
“你心里有数就好。”徐宁之低着头。
气氛诡异地平和,徐宁之不像之前那么多话了,牵她手也只牵到指节部分,不似前几日般死死攥着。
卫希反倒有些不适应了,偷偷瞥她一眼,却正好撞上她看过来的目光。
一时间,卫希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
徐宁之倒是不尴不尬地盯着她看,踮脚碰碰她耳朵,“害羞什么,又不是不给你看。”
从耳垂红到耳根子,卫希甩开她的手。
“卫小希,你好没出息。”徐宁之轻笑,又黏黏糊糊地去抱她,“人生在世,不就图个开心。”
图个开心?卫希眼眸微暗,那等她玩够了再把徐宁之一脚踹开看徐宁之开心不开心。
不过,这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没道理她一直煎熬,徐宁之却跟没事人一样。
想着想着,卫希理直气壮地揽住她肩膀,耳朵不红了气也不喘了,“可我现下不开心。”
“哦?”徐宁之扯她腰带,“因为我吗?”
卫希捉住她的手,“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你看过信了?”
卫希颔首,徐宁之靠着她的肩,寻了她一缕头发卷弄,“当然是真的,你得小心今上和大殿下以及四殿下。”
“你……”卫希犹豫一下,别扭道,“我是说你写的那个……是哄我的吧?”
徐宁之浅笑,“我写了很多呢,你说哪一句?”
“哼。”卫希一把推开她。
徐宁之连忙扯住她,“别这么小心眼嘛。”
“你又说我坏话。”卫希不高兴地挣开她,闷闷道,“你都没夸过我。”
徐宁之失笑,伸手戳戳她的脸,“乖乖小希,多大了还跟小孩一样要夸夸。”
“不许说我小孩。”卫希拍掉她的手,面色严肃,“我都快十九了,早就不是小孩了。”
徐宁之也正经起来,“那好,从今日起,你就是个大人了,以后不能随便生气随便胡闹了。”
“我哪有随便……”
徐宁之又戳戳她,“我不说你,你也不许说我,要学会做个大人,不要总跟你媳妇我吵架,知道不知道?”
卫希张了张嘴,徐宁之立刻驳她,“你没退婚,我还是你未婚妻,不许再说沈容年。”
“我就说。”卫希扬脸,“沈容年沈容年沈容年!”
徐宁之真是没有一丁点自知之明,谁求谁啊,居然还想跟以前一样管着她,真是惯的。
笑容彻底淡去,徐宁之别开头。
见她吃瘪,卫希心情好多了。
她也懒得去贡院里面了,就地找了个阴凉处坐着翻看徐宁之给她的诗书论策。
能进贡院参加秋闱的,全都是各郡院试出来的前几名,但卫希翻着翻着觉得不太对劲,怎么这些个院试出头的人文采能这么差,诗词歌赋就不说了,单说论策就完全逻辑不通,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不知所谓模样。
连她这种不擅文章的人都瞧不上这些个东西,院试的主考官是眼瞎了吗?
徐宁之拿给她的是什么玩意,以为她不懂吗?
耐着性子又翻了翻,卫希总算找到几个能看的,忍下气仔细瞧了瞧,勉勉强强少了些腹诽。
等到一目十行地看完,卫希伸了伸胳膊,朝站在不远处的徐宁之抬下巴,“喂,你过来。”
徐宁之勾着头靠在墙上,并不搭理她。
“我说你呢,徐宁之。”卫希站起身,往她那边走了几步,“过来,我有事问你。”
徐宁之偏了身子,背对着她。
“哎……”卫希不信邪地大步走到她面前,伸出一根指头戳戳她,“你没听见我喊你吗?”
徐宁之拂开她的手,低垂着眸子不吭声。
“徐宁之……”卫希往她跟前凑,稍稍矮下身子看她,“你怎么不理我?”
徐宁之看都没看她一眼,侧身往边上走。
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卫希把她按回墙上,“你做什么?苦着一张脸,难看死了。”
徐宁之又开始掉眼泪,卫希凶她,“不许哭!丑死了,你怎么这么小心眼。”
“我不想跟你说话。”徐宁之挣扎。
卫希牢牢摁住她,“那你想跟谁说话?”
“反正不想跟你。”卫希太气人了,徐宁之得自己平复一下心情才能再次端起笑容面对卫希。
指尖微动,卫希挑起她下巴,“果然,你那封信是在糊弄我,说什么爱我,全都是假的。”
徐宁之无力反驳她。
她这样子反倒像默认,卫希只觉一团火窜上心头,捏着她下巴挨近,阴恻恻的,“你又骗我。”
徐宁之不想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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