颈上的骨哨在胸口晃来晃去,卫希脑海里闪过先帝冰冷的尸身和药童因恐惧而无措的脸。
徐南昭怎么敢……他怎么敢用砒.霜?就算父皇辨得出金石之毒,徐南昭借父皇辟谷之名将其软禁,活活饿死也不是什么难事。
还有那份名单,父皇是早就预料到了吗?
数不尽的谜团缠绕着她,卫希仰着脸,泪水顺着颊侧滑落,她做错了什么?十八年顺遂无忧,一朝跌倒,崇山峻岭挡在她身前。
她不该搅到这些事里面,她只想回到十二岁之前,在母妃的怀抱里嬉笑玩闹。
及笄之后,她会和她的容姐成婚,从一个蜜罐钻到另一个蜜罐里,无边盛宠会环绕她。
而不是……和徐宁之在一起。
和徐宁之在一起……她得到了什么?
最无法度量的所谓爱情……卫希不信没有徐宁之她不会拥有别的,哪怕真的不会有,也没什么大不了。
要她对别人掏心掏肺地付出,在爱上徐宁之以前,她从来没有想过,从来都是嗤之以鼻。
从来,都只有别人百般讨好她。
身子往下沉,水面盖过头顶。
窒息感一点点侵袭,卫希却畅快起来。
约莫半刻钟,水声哗啦。
卫希从水里站起身,唤了侍女进来。
侍女给她擦身子穿衣裳,卫希胳膊都不想抬一下,懒散地靠她身上,“她睡了吗?”
“还没。”侍女轻巧地撑住她,给她系好衣带,“徐小姐一直在等您,隔一会就问我们一回。”
卫希嗤笑一声,扯过她手里的外衣披上。
她们打得最火热的时候也没见徐宁之这样过。
徐宁之真是惯会矫揉造作,演的跟真的一样。
侍女秉着气,眼看她急匆匆地走出去。
汤池离正房不远,卫希三两步回去,最后,停在门口,整了整衣裳和表情。
轻轻推开门,卫希望过去,榻上的徐宁之已经坐起来了,听到声音后拥着被子可怜兮兮地抬头看她。
卫希气都不顺了,快步飞过去把她塞回被子里,而后冲着房外吼,“你们是怎么照顾的!”
门没关,一群侍女跪了一地。
“小希。”徐宁之探着头,小声,“不怪她们,是我见不着你,一时心急才……”
卫希扭头,“怪我是吗?怪我回来晚了?”
“没有。”徐宁之往里缩了缩,只露个头尖。
卫希阴着脸,翻手就砸了一个茶杯到房外,“下去领板子,子时为界,打多少是多少。”
“小希……”徐宁之又冒出头,劝阻,“你这样,让她们怎么看我……”
卫希回头,笑容诡异,“我不是在给你出气吗?”
“嗯……你上来行吗?”徐宁之咬了咬唇。
卫希扯了一下前襟,冲着房外道:“都滚下去,再有下次,你们就别在这待了。”
“是。”
卫希摔了房门,烦躁地上榻。
徐宁之往里挪了挪,老老实实地躺着。
卫希胡乱脱了外衣钻进被窝里,反倒伸手去抱她,一点都不尴尬地往她身上蹭。
“手拿开,好凉。”徐宁之侧着身子躲。
卫希一把捞住她箍住,掌心摩挲她光.裸的背,偷偷撇嘴,真是的,送上门来还装什么无辜单纯。
跟她演,那就比谁更会了。
“我手腕疼。”徐宁之低声。
卫希把她右手腕丢出去,照旧往她怀里拱。
哼,乖顺了几年,她都快忘了自己以前是个什么样的纨绔了,与其委屈自己,不如及时行乐。
像她这种权贵子女,三妻四妾三夫四侍很正常,什么徐宁之什么沈容年,她有什么理由为她们守身?
反正……沈容年也不介意。
可恶,她居然不介意。
她怎么能不介意?
卫希气闷,想起了自己入城前对沈容年的承诺,默默松开手,背对着徐宁之。
该死,都怪徐宁之。
沈容年强颜欢笑,她怎么还能做混蛋事。
都怪徐宁之,害她差点不是人。
气死了。
“小希。”徐宁之拿左手碰她,“别生气嘛。”
卫希没好气,“闭嘴,你已经耽误我很多事了。”
徐南昭派她来就是为了拖日子吧?今个找点事明个找点事,她哪还有空去调查名单和先帝死亡真相?
身后的人没了动静,卫希拧着眉,气呼呼地转回身,却对上徐宁之满是泪痕的脸。
“祖宗!”卫希连忙揽住她,“我错了我错了。”
徐宁之带着哭腔,“我明个就走。”
“我不在这招你嫌。”
卫希面带喜色,“好啊好啊。”
“我现在就走!”
卫希当即松了手,钻出被子给她找衣裳。
徐宁之吸了吸鼻子,又转了主意,“你想得美。”
“我就在这跟你耗,就碍你眼。”
第18章
卫希还是没能把祖宗送走,喂完祖宗喝药后黑着脸去了刑部大牢。
田通海被关了整整两日,卫希去看他时他依旧迷迷糊糊,不明白卫希为什么抓他进来。
卫希直接甩出账本和册子质问他,田通海依旧摸不着头脑,“那个册子是需要考功的官吏的名册,账本是微臣府上的流水账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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