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死她了,需要赶紧泡个澡缓解一下——
她朝问外喊,“绫香,帮我放下热水,我要泡澡。”
吩咐完便开始卸装备。
脱下外套和背包,祈音心情很好地将今天拿到的赏金拿了出来,正准备放好,房门便被人打开。
她以为是绫香,还奇怪绫香今天怎么开门这么重,哪知抬起头,却对上母亲发红的眼睛。
心脏瞬间缩紧,祈音张了张唇,有些不知所措:“妈妈,你怎么来了?”
她尴尬地笑着解释,“我今天和美咲学姐出门逛街了,所以回来得晚了些……”
“那是什么。”祈音的母亲打断她,指向桌上的现金。
祈音脸色越发不好看,嘴硬道,“是前些日子卖咒符赚的钱……”
“你去除妖了,对不对?”祈音的母亲根本没相信她的谎言,大步走到她面前,质问,“你瞒着我,偷偷去做了危险的除妖工作,是不是这样?”
祈音:“…………”
祈音怔愣地望着面前母亲发红的眼眶,低下头,将手攥紧。
良久后,她承认了。
“是的,我去除妖了。”她紧张的声音已经平复了下来,“有什么问题吗?”
她的母亲面色发青,忍不住提高了声音,语气激动,“有什么问题?你怎么能去做那样危险的事?万一、万一出了意外……”
“我是西山院家的家主,总不可能一辈子躲在家里,靠画符为生。”西山院祈音沉声提醒道,“我们家祖祖辈辈都是除妖师,父亲是,我是,就连母亲你……不也是吗?”
是的,母亲与父亲一样出生于除妖家族,虽然家族渺小,天分却很高。
与父亲相爱结婚后,两人一起并肩作战,度过了很长一段恩恩爱爱,共同除妖的时间。
直到母亲在某一次的除妖任务中被妖怪所伤。
那次的伤势极重,不仅在生理上对母亲造成了影响,也严重影响到了她的思想。
她害怕了。她开始逃避,只在家中画画插花,不想再去面对外面满是妖怪的世界。
父亲心疼她,不再勉强,从此以后独自外出任务。
原本家里的一切还勉强保持着平衡,直到去年父亲离世,母亲崩溃。
看着面前担忧自己的母亲,西山院祈音到底说不出什么重的话。她轻轻拉起母亲的手,柔声道:“妈妈,你好好待在家里没关系的,我会努力将家族撑起来。”
她的母亲却落下泪来,摇了摇头。
“阿音,妈妈后悔了……”
自从前任西山院家主离世,西山院夫人便老了十岁。她年轻时的花容不再,眼角布满了细细的皱纹,哽咽道,“这么大的家,只靠你一个要怎么撑起来?万一哪天你出了事,妈妈……妈妈又该怎么办?”
她不敢想象丈夫走后,连女儿也不在的日子,近乎崩溃地恳求道:“我们放下一切,重新开始好不好?妈妈插花的手艺不错,可以去教学生插花……你好好读完高中,不管是想继续念大学还是成家过小日子,都由你。”
“阿音,求求你了,放弃除妖师这一行,和妈妈一起回归普通人的生活,好吗?”
西山院夫人紧紧拉着祈音的手,目光中满是期待。
可她的期望,到底落了空。
“抱歉妈妈……我不能答应你。”祈音松开了母亲的手,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道,“我姓西山院,是西山院家的家主,我会背负起责任。”
“这么大的责任,怎么能由你一个人来背?”祈音的母亲用力摇头,“我知道你是一个负责的孩子,你从小就懂事,但是阿音,家里已经没人可以帮你了……”
“你的叔叔们不顾家族,全部离开了。曾经追随西山院家的除妖师,也都换了巴结的对象。”
“难道真的要靠的场家族一辈子?可当初他们若真遵守承诺、好好庇护西山院家,你爸爸又怎么会在除妖的途中被妖怪袭击死去!”“够了妈妈,别说了。”西山院祈音打断了妈妈的话,“我们家的衰落……和的场家无关。爸爸当初的情况,我想你是知道的。”
“可是……可是……”西山院夫人还想劝说女儿。
祈音摇了摇头,再次拉起她的手。
“妈妈,你离开吧。我知道你已经无法面对妖怪了,也知道你住在家里的每一个晚上都会做恶梦。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闻言,西山院夫人睁大了眼。
她刚想要说些什么,祈音直接没给她拒绝的机会,拿出家主的威严不容反驳道:“我已经决定了。”
母亲在那之后发了很久了呆,随后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她的房间。
终于说动了母亲,西山院祈音倒在了床上,目光呆滞地盯着天花板上的灯管发呆。
多好机会啊。
这么好的一个可以逃离命运的机会,可以顺着母亲的意愿,去心安理得放下一切的机会,就这样失去了。
但她不后悔。
小时候,祈音曾经挑衅地告诉的场静司,别得意太早,的场家族以后一定会败落。
的场静司当时也没生气,只是笑笑后告诉她,他是不会让家族败落的。
他们生在除妖世家,得到了家族的恩惠,也继承了家族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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